太子赵珩的高热是退了,人也从昏迷中转醒,虽然还虚弱得说不了整句话,但那双看向陈野的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复杂。陈野那套“刮骨疗毒”加“十全大补火锅粥”的野路子,愣是把太医署判了“死刑”的败血症给摁了回去。
东宫寝殿内的气氛,却并未因此轻松多少,反而更显诡异。
二皇子赵琮自那日后便来得少了,但每次出现,那眼神都像淬了毒的冰棱子,在陈野身上刮来刮去。太医署的老头们对陈野是又怕又恨,怕他那些“骇人听闻”的手段,恨他抢了风头,砸了太医署“妙手回春”的招牌,私下里没少嘀咕陈野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乡野村夫,不懂岐黄精要”。
陈野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想。他让张彪像尊门神一样守在太子寝殿外,除了皇帝和太子妃,谁来都得先过他这关。他自己则衣不解带地守在太子榻前,亲自换药、喂水(依旧是掺了火锅底料的清粥),时不时还拿着那本从雍州带来的、封面写着《赤脚医生手册》(实则是他自己瞎编乱写的一些卫生常识和土方)的小册子,对着太子的伤口比比划划,嘴里念念有词,看得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心惊肉跳。
“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小莲趁着给陈野送饭的间隙,低声提醒,“咱们毕竟是外官,长期滞留东宫,于礼不合。二皇子那边,还有那些言官,恐怕很快就会有动作。”
陈野扒拉着碗里的饭,含糊不清地道:“动作?老子等着他们动呢!太子还没脱离危险,老子现在走了,万一再出点啥事,谁担待得起?礼?礼有太子的命重要?”
他咽下嘴里的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再说了,谁说咱们是‘滞留’?咱们这是在‘贴身护卫’加‘特约医疗咨询’!太子殿下亲笔写的‘陈野’俩字就是聘书!老子现在可是领了太子殿下‘特旨’的!”
他这胡搅蛮缠的劲头,让小莲哭笑不得。不过她也知道,眼下这情况,讲道理是没用的,就得靠陈野这股子混不吝的痞气才能镇住场子。
果然,没过两天,弹劾的奏章就雪片般飞到了皇帝的御案上。内容无非是“雍州府尹陈野,粗鄙无礼,擅闯宫禁,亵渎储君,以邪术媚上,居心叵测”云云。领头的是几个以清流自居的御史,言辞激烈,恨不得立刻把陈野拖出午门斩首。
陈野在东宫也听到了风声,他非但不慌,反而乐了。
“彪子!”他招呼张彪,“去,找王老三留在京城的人,给老子散点消息出去。”
张彪凑过来:“大人,散啥消息?”
陈野嘿嘿一笑:“就说,太子殿下洪福齐天,得雍州陈府尹以祖传秘术救治,已然转危为安。陈府尹所用之药,乃采集雍州深山百种灵草,佐以北狄王庭秘传之方,历经九九八十一道工序炼制而成,名曰‘雍州再造丸’,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只因炼制不易,材料稀缺,故不为外人所知。”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不经意’地透露,陈府尹为了救太子,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连雍州军防治伤的储备药都动用了,可谓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张彪听得一愣一愣的:“大人,咱们哪有那什么……‘雍州再造丸’?”
“说你彪你还真彪!”陈野踹了他一脚,“老子说有,它就必须有!这叫‘病毒营销’!懂不懂?先把牛皮吹出去,把老子‘神医’和‘忠臣’的人设立起来!让那帮弹劾老子的混蛋看看,他们口中的‘邪术’,救的是大雍的储君!”
消息一出,京城哗然。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是被雍州那个陈阎王用仙丹救活的!”
“什么仙丹!叫‘雍州再造丸’!据说用了北狄王庭的秘方呢!”
“真的假的?那陈野不是个粗人吗?还会炼药?”
“嗨!高人行事,岂是咱们能揣度的?没看见太医署那帮老头都没辙了吗?”
“这么说,那陈野还是个大忠臣?为了救太子,把家底都掏空了?”
舆论的风向,开始朝着对陈野有利的方向微妙地转变。虽然仍有质疑,但“救驾功臣”的光环一旦戴上,再想轻易摘下来就难了。那几个弹劾最凶的御史,出门都被指指点点,说他们“不识忠奸”,“嫉贤妒能”。
二皇子赵琮在府里听到这些传闻,气得砸了一套最喜欢的官窑茶具。
“废物!一群废物!”他脸色铁青,“连个边州痞子都搞不定!还让他摇身一变成了功臣?!”
幕僚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息怒。此子虽粗鄙,却深谙市井之道,善于蛊惑人心。如今他借着救治太子的由头赖在东宫,我们投鼠忌器,确实不好硬来。”
“硬来不行,那就来软的!”二皇子眼神阴冷,“他不是自称有‘雍州再造丸’吗?好啊!本王倒要看看,他是真有其药,还是欺君罔上!去,想办法,让宫里的人,最好是父皇身边的人,‘提醒’一下父皇,如此神药,当献于朝廷,惠及天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