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明和他那几个倒霉蛋如同人间蒸发,消失在了黑风坳的崇山峻岭之中,连点骨头渣子都没剩下。云溪县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门口象征性地挂起了几缕白幡,以示对“不幸遇难”的吴县令的“哀悼”。
陈野坐在二堂,听着二牛汇报“后事”的处理情况。
“‘黑石’那边手脚很干净,现场处理得像模像样,留了几把破损的兵器和一些撕碎的衣物,任谁去看,都像是遭遇了悍匪劫杀。”二牛低声道,“按照大人的吩咐,给了他们一笔额外的辛苦费,他们很满意。”
陈野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县衙这边呢?”
“已经拟好了呈报府尊的文书,”二牛拿出一份文稿,“详细陈述了吴县令心系前案,不辞辛劳深入险地调查,不幸遭遇大批悍匪,英勇殉职的经过。文中突出了吴县令的‘忠勇’和我们云溪县上下对此事的‘悲愤’与‘震惊’,并恳请上峰速派官兵,清剿匪患,为吴县令报仇,还云溪县一个朗朗乾坤!”
文稿写得声情并茂,滴水不漏,把吴启明塑造成了一个因公殉职的悲情英雄,而云溪县则成了匪患猖獗的受害者,顺便还把周扒皮的旧案又提溜出来敲打了一下。
“嗯,写得不错。”陈野满意地笑了笑,“再加上一句,就说我云溪县虽小民贫,但愿竭尽全力,配合上官剿匪,并提供一切必要之协助,包括但不限于钱粮、民夫,以及……熟悉当地山情的向导。”
二牛眼睛一亮:“大人,您这是……要主动把剿匪的差事揽过来?”
“送上门的刀,为什么不拿来用用?”陈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府城那帮老爷,有几个真愿意钻山沟剿匪的?多半是雷声大雨点小。我们主动请缨,表现出极大的‘悲愤’和‘配合’,他们乐得清闲,大概率会让我们‘酌情处理’,或者顶多派个小官下来走个过场。到时候,这剿匪的主动权,不就落到我们手里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嘲:“再说了,咱们云溪县刚刚‘经历’了县令遇害这等惨事,群情激愤,自发组织起来保卫家园,追剿凶徒,也是合情合理吧?就算手段激烈点,上面也能理解,毕竟是为上官报仇嘛!”
二牛彻底明白了,这是要借剿匪的名义,进一步整合云溪县的力量,甚至……趁机扩充“护商队”,把武力值合法化、公开化!
“王老三那边也打点好了,”二牛补充道,“他会通过他的渠道,在府城和周边州县大力宣扬吴县令的‘英勇’和云溪县的‘悲愤’,以及咱们誓要剿匪的决心。保证用不了几天,连街边的乞丐都知道吴县令是个‘好官’,是被万恶的土匪害死的。”
“很好。”陈野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的街道,“把文书用印,立刻派人快马送往府城。另外,让张彪来见我。”
很快,张彪就咚咚咚地跑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操练后的汗味:“大人,您找我?”
“彪子,交给你个任务。”陈野转过身,神色严肃,“从今天起,‘护商队’更名为‘云溪县乡勇联防队’,名义上就是为保护乡梓,配合官府剿匪。你抓紧时间,扩大规模,加强训练!武器装备,我会让孙老窑的铁匠铺优先供应。”
“乡勇联防队?”张彪挠了挠头,“这名头听着挺唬人!大人,要招多少人?”
“先招两百人!要身家清白,老实肯干,最好是家里受过咱们恩惠的。”陈野伸出两根手指,“训练要狠!不仅要练拳脚兵器,还要练山地行进、潜伏侦查!我要的是一支拉出去就能打,而且熟悉这方圆百里山山水水的队伍!能不能做到?”
“两百人?!”张彪倒吸一口凉气,随即脸上涌起兴奋的潮红,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能!一定能!大人您就瞧好吧!俺一定给您练出一支精兵来!”
“不是我的精兵,”陈野纠正道,“是咱们云溪县的守护神!”
打发走亢奋的张彪,陈野又马不停蹄地召见了赵小乙、柳娘子、孙老窑等人,安排他们趁着这波“剿匪”的东风,加快产业发展。客栈可以接待“往来公干”的官兵(虽然可能没几个),酒坊的酒可以作为“劳军物资”,胭脂铺可以开发点驱虫提神的药膏香囊卖给“乡勇”,砖窑更是要开足马力,为可能需要的营垒工事提供材料……
总之,一句话:借着“剿匪”这面大旗,把云溪县的各项事业,再往前狠狠推进一步!
一切都在按陈野的计划进行。
呈报府城的文书送出去不到五天,王老三那边的“舆论攻势”就已经开始发酵。府城茶楼酒肆里,开始流传起云溪县吴县令刚正不阿、深入虎穴调查积案,却不幸被悍匪杀害的悲壮故事,以及云溪县百姓同仇敌忾、自发组织乡勇要为父母官报仇的感人事迹。
不得不说,这故事编得既有英雄主义,又有底层情怀,很有市场。连府尊大人在听闻后,都捻着胡须,对左右感叹了一句:“吴启明虽能力平平,此番倒是死得其所,颇有气节。这云溪县的民风,看来也并非全是刁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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