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三带着陈野那近乎疯狂的决定,忧心忡忡地走了。牵线搭桥联系盐枭私矿?这在他几十年的行商生涯里,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帮人,刀头舔血,视律法如无物,跟他们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但陈大人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和云溪县日渐红火的产业背后潜在的巨大利益,又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试试。
陈野也没闲着。他知道,跟亡命徒打交道,光有胆量不行,还得有底气,更得有能镇住场子的实力和……“诚意”。
“彪子!”陈野把正在操练“护商队”的张彪叫到跟前,“挑二十个最能打、最机灵、嘴巴最严的兄弟,准备好家伙,随时待命。”
张彪铜铃大眼一瞪,兴奋起来:“大人,要干架了?跟谁干?是不是吴启明那厮终于憋不住要动手了?”
“干架?也许吧。”陈野拍了拍他结实的胳膊,“不过这次的目标,可能不是官,是‘匪’。做好准备,但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匪?”张彪愣了一下,随即摩拳擦掌,“管他官还是匪,敢跟大人您呲牙,俺就揍得他满地找牙!”
陈野笑了笑,没再多说。他又找来二牛,让他从“阴账”里支取五十两白银,分成两份,一份三十两,一份二十两,用不起眼的布包包好。
“大人,这……这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啊。”二牛有些肉疼。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陈野目光深邃,“跟那些人打交道,空口白牙没用,真金白银才是硬道理。这三十两,是‘诚意金’。那二十两,是预备着谈成了的‘订金’。”
几天后,王老三那边传来了消息。他通过七拐八绕的关系,总算联系上了活动在云溪县与邻县交界处莽莽群山中的一股势力,领头的是个诨号叫“黑石”的汉子,据说主要做的就是私矿和私盐的买卖,手下有几十号亡命徒,心狠手辣,但据说也讲些“道上的规矩”。
见面地点定在了山里一个废弃的山神庙,时间就在两天后的子时。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当然,陈野没打算杀人放火,他是去谈生意的。
出发前,陈野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布短打,没穿官服。张彪带着精心挑选的二十个弟兄,也都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衣物,腰里别着短棍、柴刀等家伙,虽然比不上正规军队,但一股子剽悍精干之气,倒也唬人。
“都听好了!”陈野看着眼前这二十多条汉子,沉声道,“咱们是去谈生意,不是去剿匪!待会儿到了地方,看我眼色行事!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亮家伙!彪子,尤其是你,管住你的拳头!”
“大人放心,俺晓得轻重!”张彪重重点头,又回头瞪了其他人一眼,“都听见没?谁坏了大事,俺第一个收拾他!”
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出了云溪县城,在王老三派来的一个向导带领下,钻进了莽莽群山。山路崎岖难行,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啼叫,更添了几分阴森。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火光,隐约能看到一座破败山神庙的轮廓。
“大人,到了,就是那里。”向导压低声音,指着火光处,脸上带着畏惧。
陈野示意队伍停下,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山神庙坐落在一个小山坳里,只有一条小路通往那里,易守难攻。他心中冷笑,这“黑石”倒是会选地方。
“彪子,带五个兄弟跟我进去。其他人,分散隐蔽在周围,听我信号行动。”陈野吩咐道。
“大人,太危险了!还是俺带兄弟们先进去清场吧!”张彪急道。
“清什么场?咱们是来做买卖的,不是来砸场子的!”陈野瞪了他一眼,“按我说的做!”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拎起那个装着三十两银子的布包,带着张彪和五个同样精悍的弟兄,坦然朝着山神庙走去。
庙门虚掩着,里面火光跳跃,映出几个影影绰绰、姿态各异的人影。陈野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了庙门。
破败的大殿里,或坐或站,约有十几条汉子,个个身材魁梧,面带凶悍之气,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都带着兵器。为首一人,坐在一个破旧的蒲团上,约莫三十五六年纪,皮肤黝黑,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眉骨划到嘴角,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正冷冷地打量着进来的陈野一行人。他身旁放着一把厚重的鬼头刀,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想必,这就是“黑石”了。
“哪位是黑石当家?”陈野目光平静地迎上那刀疤脸汉子的视线,拱了拱手,不卑不亢。
刀疤脸汉子没说话,他旁边一个瘦高个,眼神阴鸷,抢先开口,声音沙哑:“你就是云溪县那个姓陈的?胆子不小啊,敢跑到咱们这地盘上来?”
陈野笑了笑,没理会那瘦高个,依旧看着“黑石”:“黑石当家,敝人陈野,云溪县县丞。今日冒昧来访,是想跟当家谈笔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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