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那裹挟着民怨与铁证的“图穷匕见”,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钱公公及其在均州的势力,彻底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府衙公堂之上,郑太守看着那份沉甸甸的、记录着钱德安累累罪行的卷宗,听着衙门外震耳欲聋的民怨沸腾,脸白得像刚从面缸里捞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必须抉择的时刻,再和稀泥,别说头上的乌纱,项上人头都可能不保。
“岂……岂有此理!”郑太守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壮胆,“钱德安身为内侍,竟敢如此祸乱地方,构陷忠良,甚至指使纵火,荼毒生灵!实乃罪大恶极!本官……本官即刻上奏朝廷,弹劾此獠!在其罪责核定之前,先行……先行于别院内圈禁,不得外出!”
他终究没敢直接下令抓人,只用了“圈禁”二字,算是给京城和二皇子留了最后一丝颜面。但谁都明白,钱公公这棵曾经在均州遮天蔽日的大树,倒了。
消息传出,围在别院外的百姓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许多饱受其害的商户和流民甚至激动得跪地痛哭。而钱公公所在的别院,则被郑太守派出的官兵(更多是象征性地)和张彪带着的“雍平防疫队”(实际监视)团团围住,真正成了牢笼。
陈野深谙“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道理。钱公公倒台,其麾下的势力树倒猢狲散,正是他扩大战果、巩固地盘的最佳时机。
他立刻以“雍平商号”和“民间互助粮商协会”的名义,发布了一系列公告:
首先,全面接收钱公公及其党羽之前控制的、涉及囤积居奇、操纵市场的商业渠道和部分田产(以“协助官府清查逆产”的名义)。王老三和赵德柱带着人,拿着“协会”的牌子,如同饿狼扑食般,迅速接管了那几家大粮商的部分仓库和店铺,将其纳入“协会”的统一管理和调配体系。
其次,宣布对之前受钱公公胁迫、与“协会”中断往来的中小商户,既往不咎,欢迎他们重新回归,并且享受更优惠的“内部合作价”。这一手,极大地安抚了人心,也将更多摇摆力量吸纳进来,“协会”的规模和影响力急剧膨胀。
再者,陈野抛出了酝酿已久的“技术入股”深化方案。他宣布,“雍平工坊”将向“协会”核心成员,有限度地开放“高效煤饼压制技术”和“新式织机改进技术”的初级培训。条件依旧苛刻:五年绑定,利润抽成,产品必须使用“雍平”标识。但此刻,在见识了陈野翻云覆雨的手段和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巨大能量后,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商家,几乎是抢着签字画押。他们明白,这不仅仅是技术,更是一张通往未来财富和安全的“船票”。
“看见没?”陈野看着手中厚厚一沓新签订的“技术入股”契约,对小莲得意地笑道,“这就叫‘技术收割’!用他们眼红的东西,把他们牢牢绑在咱们的战车上!以后这均州的煤饼和布匹市场,得按老子的规矩来!”
外部威胁基本清除,陈野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了“雍平安置点”的建设上。这个由他一手策划、以工代赈建立起来的流民新城,已经初具规模。
整齐划一(虽然简陋)的窝棚区,用竹篾和防水布搭建,虽然比不上砖瓦房,但至少能遮风避雨;纵横交错的排水沟和碎石小路,让整个安置点不再泥泞不堪;公共厕所和垃圾集中点虽然味道依旧感人,却有效遏制了疾病的再次爆发。
陈野甚至让人在安置点中心,平整出了一小块土地,用木栅栏围起来,挂上了牌子——“雍平里学堂”。他让胡老吏和几个识字的流民,负责教孩子们认最简单的字和数数。朗朗的读书声(虽然参差不齐)第一次在这片充满绝望的土地上响起,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微弱,却代表着希望。
他还将从钱公公党羽那里查抄来的部分农具和种子,分发给了安置点内的流民,组织他们在规划好的菜地里耕作。看着那一点点破土而出的绿色嫩芽,许多流民麻木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陈野站在刚刚命名的“雍平里”牌坊下(其实就是两根粗木头),看着眼前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对身边的张彪和小莲感慨道:“彪子,小莲,你们看。几个月前,这里的人还在易子而食,现在,他们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孩子能念书,地里长了庄稼。老子觉得,这比砍一百个水匪的脑袋,还他娘的痛快!”
张彪挠挠头,憨笑道:“大人,俺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但俺知道,跟着您,干的都是痛快事!心里舒坦!”
小莲看着陈野侧脸,看着他眼中那不同于以往算计和痞气的、一种近乎于温柔的光芒,轻轻点了点头。
钱公公倒台,陈野势力如日中天,均州官场彻底变天。郑太守是个聪明人(或者说是个合格的墙头草),审时度势之后,他做出了最符合自身利益的选择——向陈野“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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