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
刘宗周和黄道周两人一愣,两人都是熟读史书之人,多少了解王朝兴衰和土地的关系。
不过两人都没有深入研究过这方面的具体关系,他们好奇的看着朱时桦,想要听听这位秦王殿下有何独特见解。
“敢问二位先生,家中田产有多少?”
朱时桦没有直接继续阐述自己关于土地和政权更迭的观点,反而向刘宗周和黄道周问了一个颇为意外的问题。
“老朽自幼家贫,没有多少田产,修缮重建蕺山书院时,为接济家贫学子,购买二百余田地,以做学田而已!”
刘宗周侃侃而谈,他购买学田以资助学子之事,是士林美谈,算是他得意之事。
黄道周也道:“老朽同样如此,并无多余田产,家中只有十余亩口粮田用以度日而已。”
黄道周家境还比不上刘宗周,不过家里能供养他读书,十四岁他就能游学广东,说明肯定要比贫民家境要好上不少。
刘宗周和黄道周只能算是寒门,但至少还有门,不是一无所有的佃户和底层农民。
在古代,佃户和底层农民想要出个进士,祖坟冒青烟都不行,得祖坟冒着像毛子航母那样的浓烟。
朱时桦笑了笑,也没有揭穿两人,对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这样的家世已经算是贫瘠。
朱时桦道:“两位先生都是洁身自好,拒绝投献之人,然而天下有二位先生这样品格高杰之人有何几何?”
听到朱时桦这么说,不光是刘宗周和黄道周,在场之人无不有些惭愧。
就算是李岩,他高中举人之后,家中收纳的投献土地就达上百亩。
王朝聘和宋应昇更不必说,家中也有接纳的投献田地。
也只有咸宁知县沈道和政谕使李繁举两人,之前只是个连秀才都不是的泥腿子。
还没有资格接受别人的投献,甚至沈道家里为了供他读书,将仅有的几亩田地卖出去了一半。
朱时桦看着刘宗周接着说道:“敢问蕺山先生,你买的田地是从何人手中而来?”
刘宗周一愣,这他还真不知道,他可是尊贵的官老爷,哪会管理这些俗事。
刘宗周坦言道:“购买田地乃是家人置办,老朽并不知具体详情!”
这时,只见黄宗羲欲言又止。
朱时桦看在眼里,故意问道:“黄相,看你的样子,像是知道详情,不妨讲讲?”
刘宗周听见此话,也是回首看了看自己的弟子。
“太冲,你若知道就讲出来,为何这般吞吞吐吐?”
见恩师这样说,黄宗羲尴尬一笑:“殿下恩师莫怪,购买学田之事是有些问题,学生怕说出来,有损恩师名声,所以......”
刘宗周一听,脸色一变,本来购学田本是一件好事。
但现在来看,这背后似乎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故事啊。
刘宗周一辈子爱惜羽毛,没想到老了老了还会阴沟翻车。
他沉声道:“太冲,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速速讲来!”
黄宗羲看了看刘宗周,为难道:“恩师,这......”
“快讲!”刘宗周脸色阴沉,大声喝道。
黄宗羲只好道:“恩师,是这样,当初购买田地时,书院附近有户人家并不想卖,几个师兄找了知县...”
事情确实不复杂,无非就是权贵勾连,逼迫百姓卖地的传统故事。
不过对于刘宗周这样的大儒来说,确实也是不怎么光彩的事情。
刘宗周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黄宗羲怒道:“你为何不早对老夫讲明,反倒现在才说!”
别看黄宗羲现在年近四十,位列宰辅,可在恩师面前,还如小年轻一般。
黄宗羲唯唯诺诺道:“恩师息怒,当时给足了农户钱财,所以并没有上报恩师......”
“混......”
刘宗周本来想要大骂,但想到秦王在场,只好忍住。
他改口道:“老夫一辈子讲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慎独爱民,没想到自己家人和弟子却......”
“咳咳咳......”
老头子气得剧烈咳嗽起来,黄宗羲马上帮他捋着后背,生怕把老爷子给气坏了。
“恩师,恩师,都是弟子的错,您还请息怒!”
朱时桦也一阵担忧,对于刘宗周这个人物来说,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这也是历史上他选择殉国自杀,也不愿降清的原因之一。
当然也有怕死,后又后悔的人物,比如钱谦益就是一个例子。
黄道周看着老友如此,也是有些担心起来,生怕自己家里也有这样自己不知道的恶事。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朱时桦,这个年轻的藩王不简单啊。
刘宗周缓了半天,狠狠瞪了一眼弟子黄宗羲。
但没有继续责骂,事已至此,继续骂他有什么用。
一来不是黄宗羲的事情,二来,虽然是强买强卖,也算给足了钱财。
他只好向朱时桦拱手致歉:“秦王殿下,让您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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