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长安新医学被传播的神乎其神,长安城里像王朝聘、宋应昇这样的老人越来越多。
其中不乏一些特立独行的怪老头,这些人豪横的很。
仗着自己年龄大,到处去闲逛。
今天翻翻垃圾箱,明天敲敲路灯杆。
这些都还不是太过过分之事,最让底层警察所和公社或者街坊管理人员,头疼的就是他们喜欢乱跑。
一把年龄,捋着胡须就敢在道路两旁看运煤的卡车。
更有甚者,冒冒失失就敢往建筑工地或者工厂里面闯。
这让管理人员不胜其扰,管又不好管。
你让把他们关进去,在这个时代肯定要被人戳脊梁骨。
这日,王朝聘和宋应昇相约,去郊外游玩。
两人已经混得非常熟,都是南方人,而且是读书人,很是能谈得来。
两人各自带了一个家人,包了两辆三轮黄包车,沿着宽阔笔直的水泥路,一路出了城。
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冬小麦已经进入灌浆期。
绿茵茵的麦田平铺在关中平原上,微风吹过,掀起一**麦浪,煞是好看。
关中平原上除留给公社社员口粮田之外,剩下的全部施行集体农庄集中种植。
以前密集交错的田垄,现在已经消失不见,被交错的水渠所替代。
大片大片的麦田上,很多农民背着药箱播撒着农药。
王朝聘最是喜欢这一幕,看着一望无际的麦田,说不出的心中猖狂。
他拄着拐杖道对宋应昇道:“老弟,面对着万亩良田,你不赋诗几首?”
宋应昇摆摆手笑道:“王老哥,你还是不要取笑与我了,在三辅之地,多少名家已经将名篇作尽,我就不要班门弄斧喽,安安静静欣赏这麦浪岂不惬意?”
王朝聘往前走了走,捋着一株还未彻底成型的麦穗,轻轻捏了捏。
麦穗虽未饱满,但硕大健壮,一看就是好粮食。
王朝聘想要尝尝味道,可又舍不得损伤粮食,用手轻轻拂过。
感叹道:“真是好粮食啊,老头子活了七十有八,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粮食,就算是死也瞑目喽!”
宋应昇道:“五谷丰登,社稷安宁。德惟善政,政在养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若是秦藩长久,天下必定河清海晏,天下大同啊!”
“仁兄可见也!”
宋应昇话音刚落,只听有人高声附和,听其所言,也是一个读书人。
宋应昇和王朝聘应声寻去,只见两个六十余岁的清癯读书人,拱手向他们致意。
宋应昇和王朝聘也是躬身行礼,礼不能废。
年龄稍大者往前走了几步道:“二位仁兄见谅,方才听闻二位谈及麦田,不免有些感慨,故而应声,唐突之过,望乞包涵!”
王朝聘指着麦田笑道:“仁兄多虑,何人看见这清脆社稷,不会高兴,我二人也是闲来无事,出城来观赏一番!”
这位清癯老者也笑道:“是啊,这可比那江南的花花世界好看许多!”
身旁略微年龄之人笑着反驳道:“此言谬矣,难道江南不是我大明之疆域,将来啊,江南也会如关中一样,总有万亩良田竞妖娆之时啊!”
“刘蕺山,你难道忘了秦王李妃娘娘也是江南之人?”
宋应昇和王朝聘大惊,互相看看。
宋应昇试探问道:“敢问仁兄,您方才所言,刘蕺山可是绍兴刘蕺山,蕺山先生?”
稍年龄者颔首看着清癯老者揶揄道:“正是正是,没想到在我们蕺山先生声名远播,远在长安已经为人所知。”
刘蕺山笑着摇摇头,都是多年老友,他已经习惯如此。
也调侃道:“你黄石斋也不遑多让,放着金陵阁老不做,反倒随老夫千里奔赴长安......”
王朝聘和宋应昇这下震惊的目瞪口呆,蕺山先生分明就是大名鼎鼎的鸿儒大师刘宗周。
而这位黄石斋就是名扬天下,硕学清操,孤忠亮节,有着一代完人之称的黄道周。
两人并称二周,乃是天下闻名的大儒。
今天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竟然能在关中乡间遇见这两位。
王朝聘和宋应昇理了理衣服,重新郑重向二周行礼:“未料在此处邂逅两位贤达,此等机缘,真乃幸事焉!”
刘宗周摆摆手道:“唉,此间沃野千里,麦香飘野,我等相逢便是缘分,何来贤达之说,看二位仁兄也是平辈之人,何顾世俗!”
黄道周性格耿直:“就是,何必说那些繁文俗套,我们都是老头子,兄弟相称便可!”
刘黄二人这般说,王宋可不敢如此应。
儒家讲究以道为尊,不以年序,达者为先。
遇见比自己学问高深者,就算年龄大,有时也得执弟子礼。
宋应昇表情严肃:“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昌黎先生也曾言,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达者为先,二位贤达乃当今饱学鸿儒,我等怎可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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