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藩强行推行针对衍圣公和孔府的清算,引起天下震荡。
江南士林闻讯,反应尤其激烈,他们的愤激之情溢于言表。
过去江南儒家诸派,或者因为政见相异,或者主张不同,经常有纷争。
当此之际,都认为应当以大义为先。
纷纷暂释前嫌,捐弃内斗,同心一力,群起发动对秦藩的口诛笔伐。
一时之间,江南文苑之内,讨秦檄文纷至沓来,如雪花漫舞,连绵不绝。
士林们檄文引经据典,援古证今,辞采斐然,义正辞严,表达着自己的愤慨之情。
义愤填膺的士子们每日相聚,或于书斋,或于茶馆,执笔墨、论时事。
高谈阔论间,皆以笔墨为戈矛,高谈阔论,力陈秦藩之过。
以此表达对衍圣公与孔府的支持,其声援之意,昭然可见。
支持清算衍圣公和孔府的黄宗羲、顾炎武,被指欺师灭祖、慢侮圣人。
被江南士林除名,文人们纷纷宣布与两人割袍断义,耻与为伍。
即便是素以温厚着称的史可法,也遭到波及,在江南之地声名扫地,形同社死。
江南士林声威赫赫,每日聚集在烟花之地,高声咏唱着自己的大作。
或于绮罗帐侧长吟,或于雕梁画栋间酬唱,风流雅事传于街巷。
犹如开屏的孔雀,抖羽的公鸡,想要一博美人芳心。
青楼勾栏门庭若市,客流如织,生意较往日陡增数倍,盛况超前。
江南士林讨秦声音日炽,声浪震彻江左,金陵朝堂也被震动。
马士英、阮大铖敏锐抓住机会,认为民心可用。
暂停对东林文人的追剿,转而选择公开支持。
弘光帝同时发布诏令,公开嘉许士林讨秦檄文。
一时之间,江南朝野同心,嫌隙暂弭,政通人和。
竟然显得有些欣欣向荣,马世英和阮大铖等人吹捧有中兴之望。
朝廷和士林掀起的讨秦热潮,人声鼎沸。
人人都在狂欢,借此抒发胸臆。
众人没有发现的是,几位儒学大佬人物却讳莫如深,没有发表任何观点。
几社领袖夏允彝声称身体抱恙,正月十五日之前不再见客。
腊月二十八,江南难得下了一场大雪。
松江府华亭,宣布不再会客的夏允彝,却在家中招待贵宾。
几人颇有古风,席地而坐。
“瑗公,君久匿府中,不问俗务,唯以绿蚁新醅佐红泥小火炉,此等雅趣,真乃人间逸致也!”
一位长着美髯的中年儒士,浅尝一杯米酒,若有所指道。
“人中兄,调笑尔,此乃夏某不孝子所送什么蜂窝煤炉,何来红泥之说!”
说话之人正是几社六子之一,也是创始人,夏完淳的老爹夏允彝。
夏允彝抿了一口米酒,指着蜂窝煤炉道:“此物名字不雅,更无红泥火炉韵,胜在便捷!”
夏允彝笑着道:“人中兄,莫要调笑我,你也是我那逆子之师,你不要告诉我,他没有送你!”
人中乃是夏完淳恩师陈子龙表子,也是几社创始人,历史上抗清而死。
陈子龙哈哈大笑:“瑗公此乃口是心非也!口称逆子,然嘴角得意之态溢于言表,这般心口相悖,不是君子之为啊!”
身旁的短须儒士表情怪异:“好个无耻的夏彝仲,陈人中,一人为父,一人为师,知道你们有麒麟子,得意门生,在此卖弄!”
“各位仁兄,你们说怎么办?”
众人起哄:“当罚,当罚!”
夏允彝和陈子龙连忙求饶:“好好,是我等不对,当俘三大白!”
短须儒士名为徐孚远,字闇公,也是几社六君子之一。
监视夏允彝和陈子龙饮完三大碗酒,装作生气道:“二位竟藏得如此之深!端哥儿何时赴了长安,更任秦王主簿,我等竟全然不知,此举分明未将我等视作挚友也!”
夏允彝和陈子龙相视苦笑,夏允彝解释道:“闇公兄,此事另有内情,真不是我等故意相瞒,我也是上月才得知,犬子去了长安......”
徐孚远惊奇道:“难道你们二位不是将端哥儿送到秦王处?”
夏允彝苦笑道:“那逆子和顾家天逵留下书信,只说去游学,哪曾想是去了长安......”
陈子龙又饮了一口酒道:“吾那爱徒考中秦藩那什么公务人员,做了秦王主簿,拜秦藩政务院李岩为座师......”
徐孚远皱眉道:“李岩?那李岩莫非真是闯逆那李自成军师李岩?”
陈子龙抚了抚胡须:“闇公兄,秦王手下第一谋士和文臣,秦王为世子时就已投靠,如今名扬天下,兄岂会不知?”
旁边又一文士皱眉道:“吾也有所疑惑,传闻上任秦王乃为李闯所掳后失踪,秦王为何会对仇人委以重任?”
此人名为彭宾字燕又,松江华亭人,几社元老之一。
陈子龙慨然叹曰:“今之秦王,实难以常理度之!弱冠之年值乱世,独以一身之力抗建虏,未及一载,已光复北境,收复燕京亦在旦夕之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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