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叭叭,哒哒哒......”
AK-47特有的枪声在黄昏的街道上炸响,朱时桦条件反射般地缩了缩脖子,手上整理货架的动作却丝毫没停。
三年前刚来东非时,每次听到枪声他都会吓得钻到柜台底下,现在却能一边听着交火声一边心算今天的营业额。
又开始了。
朱时桦撇撇嘴,把几包在当地颇为昂贵的中国产方便面往货架深处推了推。
玻璃窗外,几个黑人小孩嬉笑着从街角跑过,对不远处爆发的冲突习以为常。
卷帘门才拉到一半,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猫着腰钻了进来。
小朱!外头都打成这样了还不收摊?
大刘操着浓重的浙江口音,额头上的汗珠在夕阳下泛着油光。
“嘿,怕什么,这鬼地方一年到头哪天不打仗啊,再说咱不就是为了图他打仗才来的嘛,就当过年放鞭炮听了!”
朱时桦故意说得轻松,手上却麻利地把收银机里的钞票塞进贴身的腰包。
“你这么说倒也是,富贵险中求,不打枪谁会来这鸟地方。”
来者是隔壁倒卖二手衣服的大刘,浙省人,典型的南方小商人,非常会做生意,不过人还算仗义,这些年倒是帮了朱时桦很多忙。
大刘一屁股坐下,从兜里掏出包皱巴巴的华子。
要不是天天打仗,这破地方的租金能这么便宜?
他吐着烟圈,眼睛却不时瞟向窗外。
不得不说东非的夕阳确实很美,配合着不远处的枪声,构成了这片土地上独有的另类美。
“唉,小朱,我记着你是那谁,朱重八的后代?”
正在朱时桦欣赏这奇异的美景时,耳边突然传来大刘的声音。
“朱元璋!”
朱时桦太熟悉这个开场白了,自从三年前酒后吐露家世,这个祖上被编入贱籍的浙商就总爱拿这事打趣。
据说大刘祖上是张士诚的部将,兵败后世代为丐,这份跨越六百年的怨气,倒成了两人之间的特殊玩笑。
“我说刘哥,你能不能别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都过去五六百年了,谁知道谁是谁的后代。”
“我可是有家谱的,家谱上就这么说。”
大刘见朱时桦这么说,有些着急的争辩。
要我说啊刘哥,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还计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
朱时桦话音未落,一阵密集的枪声骤然逼近,子弹叮叮当当地打在街对面的铁皮屋顶上。
两人稍微一惊,同时缩了缩脖子,今天好像交火异常激烈。
大刘紧了紧衣服,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相处了三年,朱时桦对大刘还是有些了解的,见他这副正儿八经的表情,知道这精明的商人有事情。
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朱时桦拍了拍手,仰头想了想。
大刘也放下手中的凳子,搓了搓手,一脸期待的看着朱时桦。
“我也不敢确认,你家好歹有个家谱,我家什么都没有,只有口口相传,反正我爷当年是这么说的,我们家是什么秦王朱樉的后代,具体我也不敢保证。”
朱时桦翻了翻脑海中的记忆,想起了当年坐在炕头给自己念故事的老头子,一晃都二十几年了,也不知道老头子在下面找到老祖先没有。
老头子当年经常碎碎念,有事没事,就给朱时桦背自己家的辈分。
以至于当年朱时桦不认识字时,已经牢牢地把那二十个字记了个清楚,因为就是名字中的时就是出自于其中。
“尚志公诚秉,惟怀敬谊存,辅嗣资廉直,匡时永信敦”
“兄弟,兄弟,到底是不是啊?”
大刘见朱时桦说了个大概陷入了沉思,顿时有些着急,赶忙问道。
“啊?刘哥你说什么?”
“我问你到底是不是朱元璋的后代?”
“应该,可能,大概是吧!”
“别应该,可能,大概啊!”
大刘这下真有些急了,声音都有点大。
“我说刘哥,我祖宗是谁,你好像比我还着急啊!”
朱时桦有些狐疑地看着大刘,大刘有些不对劲,这老小子精明的跟个猴一样,今天是怎么了。
“我是关心,关心......”
见朱时桦这么说,一向脸比锅底还厚的大刘也有些挂不住,自己是问过了界。
这时候外面枪声噼里啪啦开始密集起来,朱时桦皱了皱眉头,也不管大刘怎么想,开始自顾自收拾起外面的货物。
虽然旁边有东大的维和部队,但保不齐被流弹伤到,还是早早收摊为好。
大刘见此,扔了烟蒂,开始帮着朱时桦收拾货物。
半个小时之后,伴随着卷帘门的哗啦声,朱时桦的小店停止了一天的营业。
朱时桦边洗手一边偷偷关注大刘,这个精明的浙商今天一改以往喜形无色的样子.
今天左顾右盼,欲言又止,而且手还有意无意往怀里摸。
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和猴哥多少有点相似。
“我说刘哥,你就直说吧,今天找我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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