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靠在岩壁上,手指抠进石缝,借力撑起身体。他的呼吸还很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有砂纸磨过喉咙。右眼干涩发烫,推演之瞳的余震仍在脑中回荡。
他闭了会儿眼,意识沉入记忆深处。药庐那夜的画面断续浮现——昏暗油灯、姜瑶昏迷的脸、自己用指尖划地布阵。血顺着掌心流下,地面符纹亮起蓝光,一道妖影猛然睁眼。
那是青鳞。
他当时神志不清,只记得必须破阵救人。现在回想,那一笔一划确是他亲手所写。主仆契本应上下分明,但他写反了顺序,结果成了平级绑定。
契约成立,无法更改。
他睁开眼,抬头看向半空。青鳞还在,尾巴轻轻摆动,金色竖瞳盯着他,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你说我是你跟班……”江临川开口,声音沙哑,“那你也得有点诚意。”
话音落下,右眼微缩。推演之瞳再次启动,无声运转。他将刚才青鳞说过的每一句话拆解重组,逐字分析语调起伏与灵力波动。这不是语言学习,而是逻辑推导。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吐出一串低沉带颤的音节:“碧水蛟一族,三百年前本应化蛟,却因玄冰髓被夺而中断天劫——我说得对吗?”
空气静了一瞬。
青鳞的尾巴猛地绷直,周身电光一闪。它低头盯着江临川,声音第一次没了轻佻:“你……怎么会懂妖语?”
“我不懂。”江临川站稳,抹去嘴角血迹,“但我能‘推演’。”
他没解释系统存在,也没提万物推演的本质。他知道,这种能力一旦暴露太多,只会引来觊觎。他只需要让对方明白一件事——他有价值。
青鳞没动,竖瞳收缩成一条细线。它在判断真假。
江临川也不急。他站在原地,任由冷风吹过额头,汗水滑落眼角带来刺痛。他知道这一句话已经击中要害。三百年前的事,连大多数老妖都不清楚,更别说一个人类修士随口道出。
“你还知道什么?”青鳞终于问。
江临川继续推演。脑海中的信息不断拼接——青鳞提到“雷劫引路”,结合古玉铭文里“九曲迷雾锁灵根”的残句,再参考药庐地下阵法的能量走向,他得出结论。
“雷劫不是阻碍,是钥匙。”他说,“你要找的玄冰髓,不在深山寒窟,而在一处废弃药园。那里有旧阵残留,能引动天地极寒之力,孕育寒髓。”
青鳞瞳孔一震。
江临川没停:“但药园被九曲迷雾封锁,外人进不去。你试过强行突破,失败了。所以你现在需要帮手——不是打手,是能破阵的人。”
林间风停了。
青鳞缓缓落地,蛇尾收拢。它盯着江临川看了很久,忽然甩尾。一片幽蓝色鳞片飞出,悬浮在江临川面前。
“这是信物。”它说,“明日正午,带它去北岭裂谷入口。那里有座废弃药园,阵法尚存。你能破阵,我就信你真有本事。”
江临川伸手接过鳞片。触手冰凉,内部有一丝微弱雷息流转。他点头:“我去。”
“别迟到。”青鳞腾空而起,身影逐渐模糊,“否则,下次我路过时,说不定正好看见你被人剁了喂狗。”
话音未落,一道青电划破夜空,消失在云层尽头。
江临川握紧鳞片,指节发白。他知道这不只是任务,更是考验。青鳞不会轻易信任人类,尤其是一个刚救下的陌生人。但它给了机会,说明已有松动。
他盘膝坐下,背靠岩壁。体内灵气几乎枯竭,经脉隐隐作痛。他运转改良版淬体诀,引导残余灵力修复损伤。每一次循环,都能感觉到细微好转。
推演之瞳仍在后台运行。他在预演明日可能遇到的阵法类型,模拟破解路径。三套方案已成型:第一套针对迷雾幻阵,第二套应对毒瘴封路,第三套专破雷火联动机关。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月亮偏移,星光渐稀。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脸色从苍白转为正常。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已足够行动。
他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焦黑的古树。那棵树还横在赵无极退走的路上,树干冒着淡淡青烟。他知道,赵家不会就此罢休。但他也不能再逃。
他转身走入密林。
脚踩在腐叶上发出轻微响声。每一步都很慢,但很稳。北岭裂谷在东北方向,直线距离八十里。以他现在的状态,至少要走六个时辰。
途中他停下两次。一次是右眼突然刺痛,推演负荷过大;另一次是左腿抽筋,经脉尚未完全修复。但他没停下太久,调整后立刻继续前进。
天边泛白时,他抵达一处山脊。前方山谷被浓雾笼罩,隐约可见倒塌的石柱和断裂的台阶。一座荒废的药园静静躺在谷底。
他取出青鳞给的鳞片。靠近雾气边缘时,鳞片微微发亮,雷息波动了一下。
入口就在前方。
他迈步向前,踏入迷雾。
雾气冰冷刺骨,带着腐朽草木的气息。走了不到十步,地面出现一道裂缝,裂缝两侧刻着残缺符纹。他蹲下查看,发现这是逆向镇压阵的一部分,作用是困住进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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