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神经外科VIP病房。
林冰摔门离去的巨响,如同惊雷般在病房内炸开,余音久久回荡,震得张佳乐耳膜嗡嗡作响。她僵在床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劫后余生般的剧烈喘息。
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伤口的剧痛和巨大的惊吓,让她整个人瑟瑟发抖。林冰刚才那副濒临崩溃、充满疯狂与痛苦的模样,像一场恐怖的噩梦,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双燃烧着骇人火焰的眼睛,那声声泣血般的质问…她从未想过,那座冰山之下,竟埋藏着如此汹涌可怕的熔岩。
“小姐,你…你没事吧?”被呼叫铃唤来的值班护士显然也被刚才的气氛和林冰的状态吓到了,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问道,“需要…需要我叫医生吗?”
张佳乐用力摇头,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用颤抖的手指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她不想惊动更多人,林冰最后那句“出去透口气”和她离去时的狼狈,让她隐隐觉得,这件事绝不能声张。
“那…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护士站,有事随时按铃。”护士见状,也不好再多问,低声叮嘱了一句,便带着满腹疑惑悄悄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但这寂静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林冰留下的、那种混合着暴怒、绝望和冰冷雪松香气的、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张佳乐蜷缩在病床上,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警惕地竖着耳朵,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既害怕林冰去而复返,又隐隐担忧她刚才的状态。
时间在恐惧与不安中缓慢爬行。
几分钟后,走廊外并没有传来林冰返回的脚步声,反而响起了一阵新的、截然不同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沉稳、规律,带着一种不紧不慢的从容,皮鞋鞋跟敲击在光洁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辨,正不疾不徐地朝着她的病房门口走来。
张佳乐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不是林冰!是谁?医生?护士长?还是…
脚步声在病房门外停下。
紧接着,是两声礼貌而克制的敲门声。
“笃笃。”
张佳乐全身瞬间绷紧,警惕地看向门口,不敢出声。
门外的人似乎并不意外没有得到回应。几秒钟后,门把手被拧动,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
是陈彦。
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羊绒大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精明,嘴角噙着那抹熟悉的、公式化的微笑。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水果篮。
“张佳乐同学,听说你遭遇了意外,我代表集团过来看看你。”陈彦的声音温和有礼,语调平稳,仿佛只是进行一次寻常的、上司对下属的关怀探望。他自然地走进病房,目光快速而挑剔地扫视了一圈病房环境,最后落在张佳乐苍白而惊恐的脸上。
张佳乐的心脏猛地一沉!寒意瞬间窜遍全身!是他!那个在琴房外试图打探林冰和“星尘项目”、被林冰冷拒的男人!他怎么会来?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还来得这么快?!
巨大的不安和警惕让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牵扯到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伤得不轻啊,”陈彦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恐惧,自顾自地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那个银色的保温杯,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真是太不幸了。好好的放学路上,怎么会遇到这种可怕的事情?警方那边有说是什么原因吗?司机酒驾?还是车辆故障?”
他的问题听起来像是关心,但那过于平静的语气和探究的眼神,却让张佳乐感到一种冰冷的、被审视的不适。她紧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不敢回答。
陈彦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答,他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林理事刚才…是不是来过了?我看她脸色很不好地离开了,似乎非常生气和…难过。你们…聊了什么吗?是不是因为这次意外,让她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他的话语像毒蛇般钻进张佳乐的耳朵!他在试探!他在打探林冰的反应!他甚至暗示林冰的失控与“不愉快的往事”有关!他到底知道多少?!
张佳乐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监测仪发出了轻微的警报声。她死死攥着被角,指甲掐进掌心,用尽全力才压下喉咙里的尖叫和恐惧。
“我…我不知道…”她声音嘶哑地重复着,几乎带着哭腔,“林老师她…只是来看看我…然后就走了…”
“哦?是吗?”陈彦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她拙劣的谎言,“看来是我多虑了。我只是担心,林理事她…有时候容易感情用事,尤其是在涉及到…‘过去’和某些‘特定的人’的时候。”他刻意加重了“过去”和“特定的人”这两个词,意有所指的目光紧紧锁住张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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