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急诊部。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血腥味和某种冰冷的金属器械气息,弥漫在空气里,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生死边缘的特殊氛围。警报灯的红色光晕无声旋转,将走廊墙壁映照得忽明忽暗,像某种不祥的预兆。医护人员步履匆匆,推着担架车或捧着器械穿梭往来,脸上带着见惯生死的冷静与不容错失分秒的专注。
嘈杂的人声、仪器的滴答声、推车的滚轮声、压抑的啜泣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首混乱而沉重的、为生命搏斗的背景乐章。
急诊抢救室的指示灯亮着刺目的红光——“抢救中”。
门外,王小明和苏青青像两尊被抽走了魂的木偶,脸色惨白地靠墙站着。苏青青脸上挂满了泪水,身体不住地颤抖,死死攥着王小明的衣袖。王小明眼镜后的双眼通红,嘴唇抿得死紧,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反复握紧又松开,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苏青青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恐惧和难以置信,“那辆车…就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我…我眼睁睁看着佳乐她…”
“别说了,青青…”王小明的声音沙哑,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会没事的…佳乐一定会没事的…”他的话像是在安慰苏青青,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恐怖的一幕——黑色轿车失控猛冲,张佳乐像断线风筝般被撞飞,落地时那声沉闷的巨响…每一个画面都像冰锥刺穿着他的神经。
他们是被路过的好心人一起送来的,一路上,张佳乐昏迷不醒、脸色死白、额角淌血的样子,成了他们此生难以磨灭的噩梦。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煎熬着。
就在这时——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极其急促、甚至带着一丝凌乱的高跟鞋敲击声!那声音与医院里其他所有的脚步声都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种几乎无法掩饰的惊惶!
王小明和苏青青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林冰正快步走来,甚至近乎小跑。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深蓝色的理事套装,外面匆忙披了一件黑色的长款羊绒大衣,大衣的扣子甚至没有扣全。她一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几缕散乱地垂在额前和颊边。那张总是冰封般平静无波的脸上,此刻竟毫无血色,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最让人心惊的是她的眼睛——那双总是锐利冰冷、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眸,此刻却盛满了某种近乎破碎的惊惧和…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要将她自身吞噬的恐慌!
她甚至没有看到王小明和苏青青,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死死锁在那扇亮着“抢救中”红灯的门上,脚步毫不停顿地直冲过去!
“林…林理事?”王小明下意识地出声,声音因惊讶而变调。
林冰的脚步猛地顿住,像是才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她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扫过他们,那眼神空洞了一瞬,仿佛在辨认,随即又迅速聚焦,一种极其可怕的、冰冷的急切取代了之前的恐慌。
“她怎么样?”林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冽平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紧绷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进去多久了?医生怎么说?!”
“我…我们不知道…”苏青青被她的样子吓到,哭声都止住了,结结巴巴地回答,“刚…刚推进去不久…医生什么都没说…”
林冰的呼吸猛地一窒,下颌线绷得死紧。她不再看他们,猛地转身,几步冲到抢救室门口,竟伸手就要去推那扇紧闭的门!
“这位家属!请冷静!里面正在抢救!不能进去!”一位恰好经过的护士立刻上前阻拦,语气严肃。
林冰的动作僵在半空。她的手紧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手背上那块白色敷料显得格外刺眼。她死死盯着那扇门,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在极力压制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毁灭性的情绪。
几秒钟后,她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收回了手。她没有离开,也没有再试图闯入,只是像一尊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雕塑,直挺挺地、沉默地站在了抢救室门口的正前方,背对着所有人。
那挺直的背脊,此刻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和…一种仿佛与世界隔绝的、巨大的绝望。
王小明和苏青青大气不敢出,看着林冰那异常的反应,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不安。林理事…她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她的反应…怎么会这么…激烈?这完全超出了他们对这位冰山理事的认知!
时间在令人心焦的沉默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位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主治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
林冰几乎是瞬间就转过身,一步跨到医生面前,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一阵风。王小明和苏青青也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她怎么样?!”林冰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逼迫的急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