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两天,顾问组的工作终于步入正轨,吴峰临近下班,正在整理着手头的资料。前台文员打电话来说,鸠山康弘来了。吴峰赶紧起身,在走廊里就遇到了鸠山康弘。鸠山康弘此时没穿军装,穿着一件宽大的日式和服,脚上穿着木屐。身后跟着一个穿西装的侍从,手里拎着几个大大的纸袋。看到穿着西装的吴峰,鸠山康弘一把搂住了吴峰的肩膀,说:“清水君,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谈。”
两个人进了吴峰的办公室,鸠山康弘看着侍从放下几个纸袋,躬身退了出去关好门,凑到吴峰耳边小声说:“清水君,鉴定结果出来了,你是清水家族的人。很可能还是家族的嫡系。”“什么?我是清水家族的人,还很可能是家族的嫡系?这怎么可能,我的祖辈到Y国都快一百年了?我记得爷爷说那时的Y国国王是乔治五世。”鸠山康弘一拍大腿,说:“这就对上了,清水宏耐的爷爷就是在大正十四年送他的弟弟漂洋过海去留学,他弟弟之后再没回来。”
虽然吴峰的清水博智身份是冒名顶替的,但是这么大的机会摆在面前,有机会接近清水宏耐这个极有可能成为下届首相的人,吴峰也是万分激动。
鸠山康弘看到吴峰激动地无法自持,只是笑眯眯的眯着眼睛看着吴峰,没有说话。等吴峰平复完心情,开口说:“走吧,我带你去见清水宏耐先生。快点,换上和服,跟我走。”
暮色渐沉,东京都港区的街道被细雨浸湿,泛着冷冽的霓虹倒影。吴峰的车缓缓停在一座隐于高墙后的和洋折衷宅邸前,黑铁门扉上的家纹在灯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泽——那是清水家族的纹章,昭示着此处主人的显赫地位。
走进庭院,两名身着深色西装的安保人员无声上前,手持金属探测仪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吴峰的周身。门廊处的石灯笼旁,一株修剪极简的赤松斜倚着,枝干如刀削般凌厉,仿佛隐喻着政坛的残酷法则。
踏入玄关,地面铺设的玄武岩拼花冷硬如铁,与传统的台阶形成鲜明对比——这里既是日式待客之道的延续,又暗含权力门槛的警示。
穿过回廊,吴峰被大厅中央的巨幅屏风吸引:狩野派风格的《猛虎下山图》占据整面墙,虎瞳以金箔点染,在昏暗光线中灼灼逼视。屏风两侧陈列着清水家族历代从政者的肖像,最末一幅是现任副党魁清水宏耐与M国总统的合影,背景为吴民党总部。
会客区的沙发采用意大利皮革与京都西阵织混搭,茶几上却摆着一套残缺的战国武将盔甲部件——据传是清水宏耐从九州藩主后裔处购得的赤穗浪人遗物。
女佣端上的抹茶碗是安土桃山时代的“志野烧”,釉色斑驳如血渍。清水宏耐并未亲自出面,而是派心腹秘书代为主持,茶筅搅拌的沙沙声在沉默中格外刺耳。
透过落地窗,可见枯山水庭院中矗立着一座仿唐风凉亭,亭内隐约有人影晃动。秘书意味深长地解释:那是党内的“纳凉会”,有些议题……需要在月光下商议。
宅邸的空气弥漫着线香与雪茄的混杂气息,走廊尽头传来断续的电话交谈声
吴峰指尖触到沙发扶手的瞬间,发现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权力は鉄の匂いがする(权力带着铁锈味),落款清水。
很快“纳凉会”结束,宾客纷纷告别离去,一个身着黑色和服、身材高大的老人走了进来。老人与鸠山康弘点了下头,目光落在吴峰的脸上,说:“你就是清水博智?”吴峰忙起身鞠躬:“是的先生。”老人看了吴峰大约一分钟后,仰天大笑:“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找到我清水家的子嗣,来我们进屋谈。”吴峰被清水宏耐让进了里屋,鸠山康弘自觉地留在了门外。
两人端坐在榻榻米之上,相对而视,气氛显得有些凝重。清水宏耐率先打破沉默,轻声问道:“敢问阁下尊祖父之名讳为何?”吴峰稍稍迟疑片刻,答道:“在下之祖爷名唤清水浩二。”清水宏耐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继而追问:“那么令尊大人的名讳又是何许人也?”吴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家父名为清水博建。”
闻及此处,清水宏耐脸上再度浮现出一抹微笑,但这笑容之中却蕴含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他缓缓开口说道:“原来如此……清水浩二乃是吾祖父的嫡亲胞弟,至于清水博建这个名字,我也曾从先父口中听闻过。想不到今日竟能在此遇见您这位至亲侄孙!真是令人欣喜若狂啊!鸠山先生,请快快进屋吧,我已寻得了自己失散数十年之久的血亲啦!”话音未落,鸠山康弘应声而至,推开门踏入屋内。
当他一眼望见正笑得合不拢嘴的清水宏耐时,同样露出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并连声向其表示庆贺之意。然而就在此时,清水宏耐毫无征兆地猛然转过身来,径直面对着鸠山康弘,深深地鞠下一躬,直至额头触及地面方才罢休。同时,他满怀感激之情地言道:“此次得以找回我那离散多年的亲人,全赖鸠山君鼎力相助,实乃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目睹此情此景,一旁的吴峰亦赶忙有模有样地效仿起清水宏耐的动作,朝着鸠山康弘恭敬地行了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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