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8月31日。
一切都被掩饰的很好。
难得的清晨阳光透过伊万斯家客厅的窗户,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莉莉小心翼翼地往吐司上涂着果酱,目光第三次瞟向正若无其事将培根碎挑出来准备等会儿喂汤姆的斯蒂芙。
那只罪魁祸首的猫头鹰此刻正在斯蒂芙房间衣柜上面的阴暗角落睡觉,仿佛昨晚那个抓着小狗冲天而起的恐怖分子跟它毫无关系。
“莉莉,能把果酱递给我吗?”伊万斯先生从《每日镜报》后抬起头问。
“当然了,爸爸。”莉莉微笑着将草莓酱推过去。
伊万斯太太将煎蛋分到盘子里,关切地看向小女儿,“斯蒂芙,亲爱的,今天的培根不合胃口吗?”
斯蒂芙抬起头,露出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只是想等会儿一口气吃完,妈妈。”
她说着,眼神对上莉莉的视线,又快速转开,手指无意识捏紧餐刀。
佩妮优雅地抿了口橙汁,目光在两个妹妹之间转了转。
“你们俩昨晚好像很晚才睡?我听到后院有些……动静。”
佩妮话音落下,莉莉和斯蒂芙两人的动作同时凝滞了一瞬。
莉莉拿起餐巾轻拭嘴角,语气略显生硬地解释。“大概是野猫,最近附近好像来了几只。”
“野猫?”佩妮挑眉,有些怀疑,“听起来动静可不小,像是能掀翻垃圾桶捕捉老鼠的那种。”
“确实是挺大的野猫,我和莉莉下去看了一下,它就跑了。”
斯蒂芙连忙插话,低头戳着煎蛋。
“可能是从河边那个方向来的?我确实还闻到了工业污水的那股怪味,没准就是从蜘蛛尾巷那边跑过来的。”佩妮皱了皱眉头,觉得倒胃口。
伊万斯先生从报纸上方投来关切的目光:“蜘蛛尾巷?你们没往那边去吧?听说那带不太安全。”
“当然没有!爸爸。”莉莉立即保证,声音急切又响亮。
“昨天太晚了,我们很快就回房间了。”斯蒂芙补充。
伊万斯太太轻轻叹了口气,用围裙擦了擦手,“好吧,年轻的姑娘们。答应我,以后别那么晚还在外面逗留,特别是听到什么奇怪动静的时候。”
她的目光和声音都充满了一个母亲的关切,“最近治安似乎不太好。”
“我们保证,妈妈。”莉莉立刻回应。像个虔诚的教徒在发誓。
斯蒂芙点头附和。
佩妮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向后靠向椅背,看着斯蒂芙吃完鸡蛋,却迟迟未动培根。
记得!
她记得这件事!
或许那段记忆从未真正离去,只是被时间蒙上了尘埃。
她曾经无数次在脑海里、在梦里重演那一天。
霍格沃茨来信那天。
莉莉毫不掩饰的兴奋,斯蒂芙意料之外的怀疑。
然后是她自己。
她记得自己爆发出尖锐到失控的怒火。
她记得母亲试图安抚她时,自己是如何用更刻薄的话将她一同刺伤。
她记得最清楚也是最后悔的——
斯蒂芙那双瞬间蓄满泪水、充满了震惊和难过的眼睛。
那双和她一样的眼睛,那个笑嘻嘻说自己是结合了姐姐们所有特点的妹妹。
那之后……
这个家就变得小心翼翼,直到斯蒂芙回家前都弥漫着一种沉默与过度礼貌交织的诡异平静。
每个人都在强颜欢笑,每个人都避而不谈。
她曾无数次希望那一天能重来,但时间从不倒流。
现在,她相信那只大猫头鹰就在楼上、在斯蒂芙房间里。
但这件事对她的困扰程度好像……也没有那么大了。
她凝视着盘中残留的草莓酱,那抹红色在她的注视下开始模糊、流动,转而化作厨房水槽中哗哗流下的温水。
斯蒂芙和莉莉挤在一起擦桌子。
“捣蛋鬼睡得一动不动,但一闻到妈妈做的培根就立刻睁眼开饭。”斯蒂芙轻声说,嘴角忍不住上扬。
莉莉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那……回学校的时候怎么办?我们要带上火车吗?被爸爸发现了怎么办?”
斯蒂芙拍拍自己的胸脯,自信回答:“等明天上车前,让汤姆假装从外面飞回来,我们就和爸爸说要带汤姆一起回学校。这样包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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