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8月19日,电力供应恢复了正常。
斯蒂芙和莉莉在家偷偷养猫头鹰的事还是被伊万斯夫妇发现了。
晚餐时间。
伊万斯先生的目光死死盯着沙发上仿若标本、闭眼一动不动的雕鸮。
那家伙体型庞大,几乎占了大半个单人沙发,羽毛蓬松,透着一股“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镇定。
可惜完全没有效果。
伊万斯太太端着炖锅从厨房出来,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她瞥了一眼沙发,手稳得很,只是轻轻把锅放在餐垫上。
“孩子们,吃饭了。”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寂静里,只有猫头鹰喉咙里偶尔发出的一声“咕噜”,以及炖锅里汤汁细微的“咕嘟”声。
“所以…”伊万斯先生终于开口,声音平稳,但每个字都像是仔细掂量过,“如果我没认错,这位……是给我们家送过几次信的那位?你们学校养的邮差?”
莉莉和斯蒂芙交换了一个眼神。
莉莉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种就事论事的肯定:“是的爸爸。它叫汤姆。工作效率很高,从未丢件。”
斯蒂芙甚至还补充了一句,“比邮局可靠多了。”
伊万斯太太叹了口气,开始分炖菜。
“认识归认识,但它不能变成客厅摆设,还有,叫汤姆?太怪了。”
“为什么奇怪?乔安娜姨妈还叫乔安娜姨妈呢。”斯蒂芙反驳,完美地抓错了重点。
佩妮重重地放下水杯:“因为它是一只鸟!而且它臭!而且它占着沙发!而且它随时可能把……把‘那个世界’的东西带进来!”
她虽然接受了妹妹们是女巫的事实,但对与之相关的事物依旧敬而远之,且抱怨十足。
“并且它是学校的!万一弄丢了或者养坏了,你们拿什么赔?而且它这么大一只,一看就特别能吃!!”佩妮的角度也总是清奇且实际。
莉莉维护的声音有些急,“它很乖,霍格沃茨猫头鹰棚的猫头鹰偶尔会被学生临时照顾,这很正常!我们是在帮学校的忙!”她试图合理化。
“帮忙帮到我们客厅沙发上?”
伊万斯先生语气缓和了些,但立场坚定,“莉莉,亲爱的,这不合规矩。无论是学校的规矩,还是我们家的规矩。邻居们会怎么想?乌尔太太会以为我们改行开了动物园。”
“我们可以告诉邻居它是……是学校布置的生物课实践作业!”斯蒂芙提议,眼睛发亮。
伊万斯先生看着那只明显在呼吸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爪子位置的“作业”,揉了揉额角。“斯蒂芙,不行。”
“就养到开学!”莉莉恳求道,双手合十,“拜托爸爸!我们保证把它好好藏在房间里,绝对不让它出来,也绝对不让它打扰任何人!我们用零花钱给它买吃的!”
“拜托了,爸爸,妈妈!”斯蒂芙加入恳求,表情是那种罕见的、让人硬不起心肠的认真,“它回学校棚屋里也是待着,在这里还能……还能增加点生活经验?”
“嘿!我的生活经验不需要包括一只猫头鹰!”佩妮抗议。
伊万斯夫妇对视了一眼。
伊万斯太太几不可察地点了头。
伊万斯先生看着两个女儿央求的脸,又看了看那只试图把自己伪装成靠垫的巨型猫头鹰,长长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直到开学。”伊万斯先生最终妥协道,语气严肃,“严格待在你们房间。绝对保密。如果学校来信询问,或者惹出任何麻烦!任何一点!它必须立刻被送回去。明白吗?”
“太好了!谢谢爸爸!谢谢妈妈!”莉莉几乎跳起来。
斯蒂芙则已经看向汤姆,认真地商量起来:“听到了没汤姆?要遵守校规……和家规。首先,不许在爸爸的沙发上拉…”
就在这时,伊万斯太太分好了一小碟炖菜里的肉丁,将盘子递到它面前。。
“它这个……吃这个吗?”
汤姆的圆眼睛睁开一条缝,矜持地看了看那碟肉,又看了看伊万斯太太。
然后,它以一种与庞大身躯不符的敏捷,低头精准地叼走了最大的一块肉丁,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这举动似乎取悦了伊万斯太太。
“哦,看来它不挑食。”她语气缓和了不少。
吃完肉丁,汤姆展开巨大的翅膀,扑棱了两下,在客厅里带起一阵风。
它精准地俯冲穿过半开的窗户,消失在暮色里。
“看!它自己回学校去了!还挺懂事?”佩妮惊讶地说。
伊万斯先生也松了口气:“看来它还是更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
莉莉有点失落,但勉强笑了笑:“也许它只是出去夜巡了。”
只有斯蒂芙,盯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眨了眨眼,没说话。
晚餐在一种问题似乎“自行解决”的轻松氛围中继续。
结束后,斯蒂芙第一个溜回楼上房间。
她推开房门——汤姆正稳稳地蹲在她的书桌上,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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