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1月1日。
莉莉终究还是没能瞒住家里。
谎言在日复一日的担忧中逐渐显露出裂痕。
伊万斯夫人敏锐地察觉到莉莉笑容背后的勉强与黑眼圈下的焦虑,她不再追问,只是日日捧着十字架,在胸前划着祷告,祈求上帝保佑她不知正经历何种磨难的小女儿。
屋漏偏逢连夜雨。
巨大的忧虑同样压垮了向来沉稳的伊万斯先生。
他在一次心神不宁的驾车外出时,不慎撞上了路边的灯柱。巨响之后,他被送回家中,医生诊断需要卧床静养数月。
1977年底,伊万斯家唯一的喜讯——佩妮与弗农正式订婚的消息,也被笼罩在家中的阴云所淹没。
喜悦来得如此浅薄且不合时宜。
佩妮在家默默承担起长子的责任,打理家务,照顾卧床的父亲,安抚焦虑的母亲。
那双总是带着点挑剔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对两个妹妹同等的担忧。
她轻轻拉住莉莉冰冷的手,安慰道:“别把所有担子都压在自己身上,莉莉,记住!我是你的家人,更是你的姐姐。”
莉莉在自责与恐惧中几乎要被撕裂。
一边是生死未卜的妹妹,一边是因她未能妥善隐瞒而接连遭受打击的家庭。
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万幸,在这个时候,佩妮和詹姆始终坚定地陪在她身边。
詹姆没有花哨的言语,只是用实实在在的行动支撑着她。
就在这个家被阴霾笼罩得几乎透不过气时,转机伴随着1978年的钟声一块降临。
先是一只陌生猫头鹰急促敲窗带来的——斯蒂芙已恢复意识,生命体征趋于稳定的消息。
莉莉腿一软,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将那张轻飘飘的羊皮纸紧紧按在胸口,积压了太久的泪水终于决堤。
伊万斯夫人颤抖着手在胸前划着十字,一遍遍说着“感谢上帝”。
这好消息带来的宽慰尚未完全消退,第二道惊喜便接踵而至。
一封盖着伦敦某知名工程顾问公司印章的信件通过邮差送到了佩妮手中。
她之前投递的“机械设计助理实习生”岗位申请,在几乎不抱希望的时候,竟收到了录用通知。
她捏着那封offer,看着上面关于 “辅助工程师进行零部件CAD绘图与模型维护”的职责描述,眼里的兴奋都快要溢满了。
莉莉接到信后又过了三天。
她看着父亲的气色一天天好转,能靠在床头喝完一整碗母亲炖的汤;看着母亲终于能放下一直紧握的十字架,踏实地睡上几个钟头。
“去吧,莉莉。” 佩妮将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她,“这里有我。斯蒂芙更需要你。而且……你需要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去。”
这一次,莉莉没有犹豫。
尽管不是常规的开学日,但霍格沃茨特快在圣诞长假期间,也有少数不定期的班次。
站台上,冬日的寒风吹拂着莉莉红色的长发。
詹姆站在她身边,手里提着两人的行李。
列车启动,驶向霍格沃茨。
车厢里比平时空荡许多,莉莉靠窗坐着,望着外面飞速掠过的白雪荒原。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盖在她冰凉、白皙的手指上。
莉莉微微一颤,转过头。
詹姆没有看她,他的手就那么自然地盖在她的手上,带着安抚。
“她会没事的。” 他说。
莉莉没有抽回手,她轻轻“嗯”了一声,放任自己的手指在他的掌心下慢慢放松。
他们没有再说话。
但此刻无声的默契比以往任何一次嬉笑打闹都更拉近彼此的心。
—
莉莉和詹姆来到医疗翼的时候,斯蒂芙刚睡着。
庞弗雷夫人压低声音提醒:“她今天醒过两次,喝了点营养剂。恢复得比预期要快,只是还需要喝一段时间药剂。”
莉莉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凝视着妹妹沉睡中仍显苍白的脸,心疼地为她掖了掖被角。
她在床边静静守了一会儿,确保斯蒂芙呼吸平稳,她才和詹姆一起悄声退出了医疗翼。
“我得去向邓布利多教授报个到,顺便问问关于斯蒂芙的事。”莉莉对詹姆说。
“我陪你一起去。”詹姆立刻补充。
两人走在空旷的走廊里,与西弗勒斯不期而遇。
裹在黑色袍子里的瘦削身影,正从楼梯下方的阴影里走出来。
他的脸色比病床上的斯蒂芙好不了多少,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吓人,整个人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莉莉从未见过他如此糟糕的状态,即便是以前在蜘蛛尾巷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
“西弗勒斯?”莉莉下意识停住脚步,担忧地叫了他一声。
西弗勒斯眼中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恍惚。
看到是莉莉,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但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戒备。
他的目光在莉莉脸上短暂停留,又极快地扫过她身边的詹姆,下颌绷紧。
“伊万斯。波特。”他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明显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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