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羽是在一种近乎奢侈的、懒洋洋的舒适感中醒来的。
没有噩梦残留的惊悸,没有精神力透支的钝痛,甚至没有平日醒来时脑子里自动开机刷新的、乱七八糟的“可能性”弹幕。只有一种仿佛被最上等的云朵包裹、被最适宜的温度熨帖过的、从灵魂到**的彻底放松。
他眨了眨眼,首先看到的,是透过据点缝隙洒落的、经过发光苔藓过滤后形成的、柔和如晨曦的微光。然后,他感觉到了身下的不同。
那不再是熟悉的菌丝床铺略显粗糙的触感,而是一种极致柔软、温凉适中、带着鲜活弹性的承托。他微微撑起身体,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怔住了。
他身下铺着的,是一层由无数细小的、形态各异的、散发着柔和光泽的紫色与银色花朵交织而成的“花毯”。这些花朵有的如星芒,有的如铃铛,有的花瓣层叠如梦幻,有的则简单如露珠,无一例外地新鲜娇嫩,仿佛刚刚从枝头摘下,还带着晨露的气息。它们密密地铺了一层,将他整个人温柔地托起,散发出的混合香气清雅宁神,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令人愉悦的甜意。
花毯的边缘,几根嫩绿纤细、顶端蜷曲如问号的藤蔓新芽,正悄悄地探过来,轻轻搭在他随意放在身侧的手腕上,带来微凉的、充满生命力的触感。
这显然是莎布的“手笔”。不是之前那种悄然改变环境、提供支持的“背景式关怀”,而是更加主动、更加具象化、甚至带着某种……仪式感或庆祝意味的馈赠。仿佛在庆贺他度过了一个安稳的夜晚,或者……在回应着什么。
记忆的碎片瞬间回涌——昨晚的噩梦,冰冷的恐惧,然后……那些摇曳的、散发着紫光的纤细触须,那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浩瀚温柔的“安眠曲”,以及,在沉入梦乡前,自己那声无意识的、含糊的……
“……谢谢……妈……”
“轰”地一下,白翎羽的脸颊、耳朵、乃至脖颈,瞬间红了个透!比之前任何一次社死都要来得迅猛和滚烫!
他、他居然……真的喊出口了?!虽然当时意识模糊,但那感觉太真实了!而且,莎布肯定“听”见了!不然这“花毯”、这藤蔓新芽……这怎么看都像是一种……回应?一种对那个称呼的……默认?或者至少是接纳?
强烈的羞耻感如同岩浆般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埋进这花毯里,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别出来。在一位深渊母神、至高存在面前喊“妈”?这已经不止是丢脸了,这简直是亵渎!是神经错乱!是……
然而,就在他羞愤欲绝,几乎要原地蒸发的时候,他感觉到,手腕上那几根嫩绿藤蔓,仿佛感知到了他剧烈的情绪波动,轻轻地、安抚般地蹭了蹭他的皮肤。同时,一股微弱但无比清晰的意念,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莞尔的波动,拂过他的意识:
“晨安,孩子。”
没有提及那个称呼,没有评价他昨晚的失态。只是如同最寻常的清晨问候,语气平和自然,仿佛他脸红成番茄的样子,和那声石破天惊的“妈”,都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份平静的接纳,像一盆温度恰好的温水,又一次浇在了白翎羽沸腾的羞耻心上。虽然热度未消,但那种想要挖坑自埋的极端冲动,却奇异地缓和了下来。
他僵硬地坐在花毯上,看着手腕上那几根充满生机的嫩芽,又看了看身下这奢华到不像话的“花床”,脑子里一片混乱。羞耻感、尴尬、一丝被珍视的受宠若惊、还有对莎布这种回应方式的茫然……各种情绪搅拌在一起。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摆烂。反正最丢人的已经丢过了,还能怎样?他破罐子破摔地想着,抬手揉了揉依旧发烫的脸,对着空气(也是对着窗口方向),用一种混杂着残余羞赧和故作轻松(但依旧有点变调)的语气嘟囔道:
“早、早啊……这‘床’……挺、挺软和的哈……就是有点太香了,跟睡在香水铺子里似的……” 他试图用吐槽来掩饰尴尬,但声音里的不自然出卖了他。
空气中,那股浩瀚的意志传来一丝更明显的、带着笑意的波动。随即,白翎羽身下的花毯,有几处花朵突然轻轻收拢了一下花瓣,仿佛在害羞,又像是在回应他的“挑剔”。同时,那清雅的香气似乎也收敛了一丝,变得更为清淡自然。
而手腕上的藤蔓嫩芽,则调皮地卷了卷他的手指,传递来一股“喜欢吗?不喜欢可以调整哦”的、带着宠溺意味的意念。
白翎羽:“……”
他被这细致入微、甚至带点互动娱乐性质的回应弄得哭笑不得,心里的尴尬却又因此消散了不少。他小心翼翼地从花毯上爬起来,尽量不踩坏那些娇嫩的花朵。那些花朵在他离开后,仿佛完成了使命,光泽微微黯淡,但依旧保持着鲜活的形态,铺在那里,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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