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能量的高阶应用训练,远比白翎羽预想的更要命。
这不是之前塑造几何体或维持简单动态结构那种“练习”,而是校长通过某种加密信道直接发来的、据说是深渊学院高阶选修课内容的碎片——一种被称为“现实皱褶初步感知与微调”的技艺。要求将“可能性”特质从创造与模拟的领域,延伸到对现有现实结构极其表层的、试探性的“介入”。
原理复杂到让夏晚晴的数据板都差点冒烟,实践起来更是折磨。白翎羽需要将自身意识高度集中,把“可能性”能量研磨成比发丝细千万倍的“感知触须”,去触碰据点空间最基础的结构“织物”,感受其经纬,寻找那些理论上存在的、允许“不同可能”存在的微观“褶皱”或“缝隙”。
这过程对精神力的消耗是恐怖的。连续三天,每天超过六小时的高强度尝试,白翎羽感觉自己脑子像被扔进离心机里高速旋转后又用砂纸打磨了一遍。集中,扩散,感知,捕捉,维持……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烈的精神刺痛和难以言喻的认知疲劳。他眼前经常闪过毫无意义的色彩乱流,耳朵里充斥着不存在的嗡鸣,甚至偶尔会产生自己身体正在分解成基本粒子的错觉。
但他是白翎羽,是这个小团队的“核心”之一(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是在深渊城管面前敢梗着脖子叫板、在逻辑闭环里玩命蹦迪的“猛男”。他不能,也绝不允许自己在伙伴面前露出疲态,尤其是在夏晚晴那冷静观察的目光和奈亚子没心没肺的吵闹声中。他必须保持冷静,必须看起来游刃有余,必须像个可靠的领头者——哪怕他内心慌得一批,累得像条死狗。
于是,他咬牙坚持。训练时脊背挺得笔直,表情控制得近乎僵硬,只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才敢让嘴角细微地抽搐。回答夏晚晴的询问时语气简短平稳,面对奈亚子的打扰(“小白小白!看我新搞的混沌……”)也能勉强挤出个“嗯,还行”的敷衍。他把所有因训练失败而产生的烦躁、因精神透支而生的眩晕、因进步缓慢而滋生的自我怀疑,统统锁进一副名为“坚强冷静”的铠甲里。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铠甲里面,那个真实的、爱吐槽、思维跳跃、遇到困难就想摆烂、累了就想躺平的白翎羽,正在疯狂挠墙。
第四天下午,又一次长达三小时的感知训练以失败告终。白翎羽连“可能性”能量的基本凝聚都差点维持不住,精神力的过度透支带来了一阵剧烈的反胃感。他强忍着不适,用最后一丝力气将逸散的能量收拢,然后缓缓站起身,对一旁记录的夏晚晴点了点头,用平静到近乎麻木的语气说:“今天先到这里。数据你分析。”
说完,他转身,步伐稳定地走向据点里那个相对僻静的、靠近悬浮窗口的角落——他平时休息和“自闭”的地方。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视野边缘发黑,耳朵里的嗡鸣变成了尖锐的嘶啸。他只想赶紧走到那里,然后……然后或许可以允许自己瘫一会儿,就一会儿。
终于,他背靠着冰凉的、带有生物质感的墙壁滑坐下去,闭上眼睛,试图对抗那潮水般涌上的疲惫和眩晕。铠甲依然穿着,但那重量几乎要将他压垮。
就在他意识都有些模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飘过一些毫无逻辑的碎片——“要是能量能变成床就好了……或者把训练内容编成RAP会不会容易点?‘哟哟,切克闹,现实皱褶我来撬……’什么鬼……”——时,一股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悄然靠近。
不是视觉,不是声音,而是存在本身的感觉。温凉,深邃,带着星辉与土壤的幽香,还有那无法错认的、浩瀚的母性包容感。
莎布。
白翎羽没有睁眼,他知道她“来”了。或许是通过窗口,或许是她的某部分意志直接萦绕在此。他能感觉到,一股温和而磅礴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温水,缓缓包裹住他透支的精神,带来些许舒缓。同时,几根极其细微、近乎无形的能量触须(或许是她的意念延伸),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触碰他紧锁的眉心,试图抚平那里的褶皱。
若是往常,白翎羽会立刻警醒,强迫自己重新挺直脊背,用平静的语气说“我没事,莎布女士”,将那份关怀礼貌而疏离地推开,维持自己“坚强”的形象。
但今天,太累了。累到那副铠甲的接缝处,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累到那锁住真实自我的牢笼,出现了一丝裂痕。
当莎布那带着疑惑与担忧的意念轻柔地拂过他的意识时,白翎羽紧绷的神经,那根名为“伪装”的弦,在极度的疲惫和这过于温柔的关切下,啪地一声,断了。
他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给出坚强冷静的回应。
相反,他依旧闭着眼,眉头却皱得更紧,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极其含糊、拖着长音、充满了浓郁个人情绪的、介于呻吟和抱怨之间的嘟囔:
“唔……脑瓜子疼……像被奈亚子塞进去一窝会跳踢踏舞的虚空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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