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血殿深处,万化血魔经运转到了极致。
血冥盘坐于地,周身不再是简单的灰色气流环绕,而是形成了一个混沌的漩涡。漩涡中心,三股色泽各异、却同样蕴含着磅礴能量与法则碎片的元婴本源正在被疯狂炼化。
凌霜真君的冰魄元婴本源,精纯而凛冽,如同万载寒冰核心的一点不灭灵光,其中蕴含着对“冰封”与“锋锐”法则的深刻理解。幽鬼婆的玄冥元婴本源,阴冷诡谲,充斥着冻结神魂、侵蚀生机的幽冥道则。血骷的血煞元婴本源,则是狂暴污浊,带着化血神刀子刃残留的凶煞与掠夺特性。
这三股本源,任何一股都足以让寻常元婴修士炼化数十年,且需小心翼翼,生怕被其中残留的意志反噬或不同属性的法则冲突。但在血冥这里,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四碑归元后的寂灭真意,如同最高效的熔炉,无所不化,无所不容。混沌漩涡转动间,那冰封的凛冽被剥离了寒意,只留下最纯粹的“凝固”道则碎片;那幽冥的阴冷被涤荡了诡谲,只余下“侵蚀”与“束缚”的本质;那血煞的狂暴被磨灭了凶戾,仅存“吞噬”与“转化”的法则精粹。
这些剥离了属性、只剩下纯粹法则烙印的碎片,如同百川归海,被血冥的灰色元婴贪婪地吸收。元婴表面的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烁、重组,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深邃,隐隐勾勒出冰晶的棱角、锁链的纹路以及血河的漩涡,却又完美地统合在那寂灭的灰色基调之下。
它的修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元婴中期的壁垒早已被冲破,此刻正向着那更深不可测的元婴后期高歌猛进。丹田之内,那灰色元婴的形体愈发凝实,仿佛不再是能量体,而是有了真实的质感,举手投足间引动的天地死寂之力愈发浩瀚。
它对法则的领悟也在飞速提升。冰魄的“凝固”让它对领域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心念一动,领域内的空间便可坚逾金刚,亦可脆若琉璃。玄冥的“侵蚀”与“束缚”融入寂灭真意,使得领域的消磨之力更具渗透性,无形无质,却能让陷入其中的敌人法力滞涩,神魂僵冷。血煞的“吞噬”与“转化”则进一步强化了万化血魔经的本源,使其掠夺外界能量补充自身的效率更高,甚至能初步将敌人的部分法则特性短暂化为己用。
然而,元婴后期的大门,并非仅仅依靠能量积累和法则堆砌便能轻易叩开。
当那三股元婴本源被彻底炼化吸收,血冥的气息已然攀升至元婴中期的绝巅,距离那层虚无缥缈,却真实存在的后期壁垒仅有一线之隔时,它停了下来。
它感觉到了一层无形的障壁。那并非能量的屏障,也非法则的阻碍,而是一种关乎“存在”本质,关乎“真我”认知的界限。
元婴者,修士之神魂、法力、道基凝聚显化,是自身道路的体现。元婴后期,则要求修士的“道”必须足够坚定、足够纯粹、足够……唯一。
它如今融汇了太多。生死轮回是其根基,寂灭终焉是其锋芒,又杂糅了沙之厚重、冰之凝固、幽冥侵蚀、血煞吞噬……这些法则碎片虽被寂灭真意强行统合,但终究是外来的道,并未真正完全融入它自身的轮回寂灭体系之中,仿佛华丽的衣袍下,掩盖着些许未能完全理顺的丝线。
若要强行冲击,凭借此刻雄浑的积累,或许有五成把握可以冲破。但那样成就的元婴后期,根基必然有瑕,道途恐怕就此止步,再难窥见更高境界。
血冥复眼之中,那寂灭漩涡缓缓平复,流露出绝对的冷静。它从不缺乏耐心,尤其是在关乎自身道途根本的问题上。
它散去了周身澎湃的气息,将那已然触及后期门槛的磅礴力量强行压制、凝练,如同百炼精钢,反复锻打,去芜存菁。它开始梳理体内那纷繁复杂的法则碎片,以生死轮回为经,以寂灭终焉为纬,将其一点点编织、融入自身的道基之中。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比单纯的吞噬炼化要缓慢得多,也凶险得多,稍有不慎便可能引起道则冲突,反噬自身。但它做得一丝不苟,心神完全沉入其中。
冥血殿内的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那道暗灰色的身影,如同亘古存在的磐石,在寂静中打磨着自身的道,等待着真正圆满的那一刻。
殿外,西漠风云变幻。
东域三大宗门联军于冥血部外全军覆没的消息,如同最猛烈的沙暴,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西漠,并向着更遥远的地域扩散。
恐慌、敬畏、臣服……种种情绪在所有得知此消息的势力心中蔓延。冥血部血冥真君之名,已不再是西漠霸主那么简单,而是成为了一个足以令东域大宗都铩羽而归的恐怖象征。
白岩部落族长石嶂在得知消息后,将自己关在密室三日不出,出来后对冥血部的命令执行得更加彻底,不敢有丝毫违逆。金驼商会会长金万千则是在最初的震撼后,陷入了狂喜与更深的敬畏,将商会与冥血部的捆绑推向了前所未有的紧密程度,几乎有求必应。
而东域三大宗门内部,则是陷入了巨大的震动与长时间的沉默。三位元婴长老,其中还包括一位中期剑修的损失,对任何宗门都是伤筋动骨。短期内,再也无人敢提征讨西漠之事。血冥的凶名,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了所有东域高阶修士的心头。
这一切的喧嚣,都与冥血殿深处那道沉寂的身影无关。
血冥在打磨自身道基的同时,亦在参悟那枚得自白岩部落的“永恒基石”骨片。这骨片中蕴含的“存在”本源道韵,与它正在进行的“纯化己道”过程隐隐呼应,提供了许多玄妙的启发。
它感觉,当它将所有外来法则彻底融会贯通,当它的轮回寂灭之道臻至圆融无暇的那一刻,便是它水到渠成,推开元婴后期大门,并真正开始窥探那“永恒基石”与“轮回暗墟”奥秘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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