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万千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不过半日功夫,他那艘装饰华丽、却因极限催动而灵光略显黯淡的飞舟便已悬停在冥血部外围。他甚至等不及飞舟完全停稳,便化作一道金光急匆匆落下,几步来到冥血殿前,整了整衣袍,脸上混合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与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敬畏。
“金驼商会金万千,奉真君法旨前来!”他声音洪亮,朝着那紧闭的殿门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
殿门无声滑开,露出内部深沉如夜的寂静。金万千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只觉得一步之间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周身灵压微微一沉,与外界的联系变得模糊,唯有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心安又心悸的寂灭道韵萦绕周身。
血冥依旧盘坐于殿心,身影仿佛与这片寂灭空间融为一体。它没有睁眼,但金万千感觉一道目光已然落在自己身上,穿透了他的肉身,直视他的神魂。
“真君,”金万千不敢有丝毫怠慢,直接从怀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材质特殊的暗青色令牌,以及一卷用某种未知兽皮鞣制、边缘已经磨损得有些发毛的古老卷轴。他双手高举过顶,语气带着无比的郑重。
“此乃商会传承信物‘金驼令’,凭此可调动商会除核心秘库外的一切资源与情报网络。而这卷轴,”他顿了顿,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是商会初代会长遗留,据传是其师从某位流沙仙宗外围弟子时,侥幸获得的一幅‘轮回暗墟外围区域勘验图’!”
“图中不仅标注了暗墟入口可能存在的几处空间薄弱点,与真君您手中残片感应方向基本一致,还记录了一些外围区域已知的险地与禁忌,虽年代久远,内部格局或有变迁,但仍有极大参考价值!”
血冥终于缓缓睁开眼眸,那永恒寂灭的目光扫过金万千手中的令牌与卷轴。金驼令上流转的商会气运与那卷轴散发出的、与流沙仙宗同源的古老空间道韵,皆做不得假。
它并未立刻去接,而是淡漠开口:“虚空钥。”
金万千心领神会,连忙道:“关于虚空钥,金某回去后翻遍所有秘藏古籍,结合初代会长留下的零星手札,终于有所发现!”他语速加快,“完整的虚空钥确有三枚,分散各界。沙暴首领所得残片,应属其中之一破碎后最大的一块。而根据手札隐晦提及,流沙仙宗覆灭前,似乎曾将一枚完整的虚空钥,交由其麾下最强的‘护道战傀’掌管,而那具战傀最后的踪迹,疑似沉眠于‘葬古沙海’最深处的‘流沙之心’!”
“流沙之心…”血冥复眼之中,灰色的微光流转。葬古沙海它并不陌生,初入西漠时便曾在那里获得戮神碑,但沙海深处,尤其是那传说中的“流沙之心”,即便是当年的沙暴也未曾真正深入,那里是连元婴修士都可能陨落的绝对禁区。
“除此之外,”金万千补充道,“手札中还提到,若无法寻得完整钥匙,或许可以尝试以‘同源之力’强行引动入口。真君您已集齐四方寂灭碑拓印,其道韵与暗墟同出一源,或可凭借此力,结合那暗墟残片的道标,在特定的空间薄弱点,强行撕开一道临时通道!只是此法风险未知,且通道必然极不稳定。”
血冥沉默片刻,前肢微抬,金万千手中的金驼令与古老卷轴便自行飞起,落入它掌中。它神识扫过卷轴,其内描绘的地形果然与现今西漠迥异,几处标记的空间节点晦涩难懂,但结合暗墟残片的感应,其中一个位于西漠极西、被称为“归寂之眼”的巨大流沙漩涡,可能性最大。
“护道战傀…流沙之心…”它沙哑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你可愿同行。”
金万千浑身一震,脸上瞬间闪过挣扎、恐惧,但最终被更强烈的野心与赌博心态取代。他知道这是一次九死一生的冒险,但也是一步登天的机缘!若能跟随这位真君进入轮回暗墟,哪怕只是在外围得到些许好处,也足以让他和商会彻底蜕变!
“金某…愿追随真君,万死不辞!”他咬牙,深深拜下。
“三日后,葬古沙海,流沙之心。”血冥留下这句话,身影便缓缓淡化,如同融入阴影,消失在冥血殿深处。它需要最后一点时间,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并进一步参悟那卷勘验图与永恒基石骨片。
金万千站在原地,感受着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散去,才长长舒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不敢久留,再次对着空荡荡的大殿一礼,转身快步离去,心中已然开始疯狂盘算需要为这次探险准备哪些物资与后手。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尽管血冥与金万千并未声张,但冥血部老祖将与金驼会长共探葬古沙海最深处的消息,还是在小范围内不胫而走。整个西漠高层再次震动,所有人都明白,一场关乎西漠乃至更广阔地域未来格局的巨大风暴,正在葬古沙海深处酝酿。
三日后。
葬古沙海深处,景象与外围截然不同。这里的沙砾不再是昏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血红与死寂的灰黑交织的色彩。天空永远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翻滚着暗红色雷霆的铅云,狂风呼啸,卷起的沙暴中蕴含着能轻易撕裂金丹修士肉身的毁灭性能量,更夹杂着扰人心智的诡异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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