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血殿深处,万籁俱寂。并非无声,而是所有的声音,光线,乃至能量的流动,都被一股无形而庞大的意志所驯服,变得温顺而有序,环绕着中央那道暗灰色的身影,如同朝拜它们的君王。
血冥并未急于前往白岩部落祖地或是逼迫金万千,它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尤其是在面对那些可能牵扯到上古秘辛的事物时。它当前最紧要的任务,是彻底消化沙暴那浩瀚如海的元婴中期本源,以及剥离、吸收其记忆中所有有价值的碎片。
沙暴的元婴本源磅礴而狂躁,蕴含着沙之法则特有的厚重、持久以及毁灭性的狂暴。寻常修士若强行吞噬,只怕顷刻间就会被那同化的沙暴意志侵蚀,要么神魂错乱,要么肉身沙化,最终化为一座沙雕。然而,对于修炼《万化血魔经》,根基已转为生死轮回道基的血冥而言,这却成了最佳的磨刀石与资粮。
它运转玄功,丹田内那尊灰色元婴肃穆而立,双手虚抱,仿佛托举着一轮无形的磨盘。涌入体内的沙暴本源,在这生死轮回之力的研磨下,那属于沙暴的残存意志与狂暴特性,如同被投入归墟的顽石,被一点点剥离、碾碎、化为最纯粹的精神尘埃,再被轮回意境涤荡,彻底湮灭。剩下的,便是精纯无比的能量与沙之法则的真谛。
这股力量被源源不断地注入元婴与四肢百骸,巩固着它元婴中期的境界,并使其向着更深处稳步推进。它的甲壳颜色愈发深邃,那混沌的暗灰色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连神识扫过都会产生一种陷入泥潭的滞涩感。周身自然散发的力场范围进一步扩大,力场之内,细微的沙砾凭空浮现,却不是无序飞舞,而是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盘旋,时而凝聚如盾,时而散逸如雾,演绎着沙的变幻。
与此同时,血冥分出一缕强横的神识,如同一柄最精密的手术刀,切入沙暴那庞大而混乱的记忆洪流之中。元婴中期修士数百年的记忆,驳杂无比,其中大部分是枯燥的修炼、劫掠、杀戮以及与各方势力周旋的琐碎片段。血冥以强大的意志力过滤着这些信息,摒弃无用的杂念,只汲取关于西漠秘辛、流沙仙宗传闻、各方势力核心情报以及对法则感悟的关键部分。
它看到了沙暴年轻时如何在葬古沙海中挣扎求生,如何得到狂沙盗匪团上一代首领的赏识,如何一步步吞噬、背叛,最终登上首领宝座。它看到了沙暴为了寻找寂灭碑拓印和虚空钥,探索过多少凶险绝地,与多少强者交锋,甚至暗中控制或灭掉了数个不服从的小型部落。它也看到了沙暴对轮回暗墟的渴望与恐惧,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混合着对力量的贪婪和对未知的敬畏。
这些记忆碎片,不仅补全了血冥对西漠乃至周边区域势力格局的认知,更让它对沙之法则的领悟飞速提升。沙,并非只有狂暴与毁灭,更有承载、隐匿、变幻的特性。它开始尝试将这些特性融入自身的领域与遁术之中。
时间在深度闭关中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血冥周身盘旋的沙砾骤然一凝,随即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自发地在其身前凝聚、塑形,竟在眨眼间化作一具与沙暴本体有七八分相似的沙傀!这沙傀虽无灵智,却散发着接近元婴初期的能量波动,举手投足间引动着周遭的土系灵气!
沙傀替身术!这便是血冥初步融合沙暴记忆与法则感悟后,自行推演出的一个小神通。虽不及本体实力,却可用于迷惑、诱敌乃至自爆伤敌,妙用无穷。
沙傀维持了数息,便悄然散开,重归无形。血冥缓缓睁开眼眸,那双灰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沙尘在生灭轮回,更添几分深邃与莫测。
它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已臻至新的高度,元婴中期的境界彻底稳固,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中期巅峰的门槛。是时候处理那最后一块拼图了——寂灭主碑拓印。
它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蔓延出冥血殿,笼罩整个冥血部,继而向着更远处延伸。它“看”到了正在忙碌处理部落事务、气息已稳固在金丹初期的黑赫,也“看”到了被安置在客舍、表面上恭敬等候、内心却焦灼不安的白岩族长石嶂。
关于寂灭主碑拓印,沙暴的记忆中只有模糊的指向,并无确凿证据。直接搜魂石嶂或许是最快的方法,但未必能得到真实信息,且容易打草惊蛇。金驼商会那边更是深不见底,金万千此人看似圆滑热情,实则心机深沉,绝非易与之辈。
血冥心念微动,一个计划悄然成型。它不需要亲自下场逼迫,只需稍加引导,自然会有人将线索送到面前。
它向黑赫传递了一道神念。
片刻后,黑赫来到殿外,恭敬禀报:“老祖,白岩族长石嶂再次请求觐见,言称有重要之物献上,以表臣服诚意。”
血冥淡漠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他去偏殿等候。”
偏殿之内,石嶂坐立不安。他献上岩心之契和厚礼已有多日,却始终未得血冥亲自接见,这让他心中愈发没底。他摸不准这位新晋霸主的态度,是接受了臣服,还是准备秋后算账?他手中确实还握着一张底牌,本是打算在关键时刻换取更大利益或保全部落,如今看来,若再不拿出,恐怕连献出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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