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额熊妖瘫坐在冰冷湿滑的暗红色岩石上,断臂处被一层灰白色的冰晶封住,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种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麻木与剧痛交替折磨着他。他脸上横肉因恐惧而剧烈抽搐,赤红的熊眼中再无半分凶悍,只剩下面对绝对力量碾压时的绝望与战栗。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笼罩在灰色斗篷下的诡异存在,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他像那几个同伴一样,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那冰冷死寂、终结一切的力量,比葬龙涧最深处的煞灵还要令人心悸。
“说……我说!”白额熊妖嘶哑着嗓子,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语速因急切而显得有些混乱,“矿道……在西北方向,离这里大概八十里,一处被我们称为‘铁脊山’的背阴面……我们挖了三个月,主要是沿着一条古老的、疑似龙族开凿的岩脉走向……挖到的主要是‘龙血铁’,还有一些伴生的‘蚀骨阴玉’和零星的古老金属碎片……”
他忍着剧痛,断断续续地描述着矿道的位置、大致结构、以及部族在里面的布置。裂石熊罴部在此投入了超过两百名精壮熊妖,由一位元婴中期的长老“岩魁”亲自坐镇,日夜开采。矿道深处似乎连接着某个更广阔的地下空间,但被极其坚固的、带有龙族禁制痕迹的岩壁阻隔,岩魁长老正在尝试以蛮力配合部族传承的“撼地秘法”强行破开。
“鬼面蝠族……那些阴险的扁毛畜生!”提到这个老对头,白额熊妖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他们不像我们挖矿,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经常在矿道外围和峭壁洞穴附近出没,神出鬼没,擅长音波攻击和释放毒雾,偷袭击杀过我们不少落单的兄弟!岩魁长老和他们打过几次,互有损伤,但都没能彻底赶走他们……他们好像在搜集一种生长在极阴处的‘鬼面幽兰’,还有……好像在探查几条通往涧底更深处的隐秘裂缝。”
“啸月银狼部……”白额熊妖的表情变得有些困惑和忌惮,“他们来得最晚,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行踪比鬼面蝠还飘忽。我们的人只远远见过几次,他们似乎在丈量地形,刻画一些古怪的符文,不像是来寻宝,倒像是……在布置什么。岩魁长老警告我们不要主动招惹他们,说阴风岭的狼崽子最是记仇狡诈。”
血冥静静听着,将这些信息与冥蛟族的情报相互印证。看来裂石熊罴部占据地利,专注于挖掘实体的龙血铁等矿产;鬼面蝠族目标明确,寻找特定灵物并探查路径;而啸月银狼部行为诡秘,目的难测。三方相互牵制,暂时形成了脆弱的平衡。
“龙骨台附近,你们探查过吗?”血冥问道,这是它最关心的地点。
白额熊妖脸上露出明显的恐惧之色:“去……去过两次。第一次派了五个好手,只回来了一个疯的,一直念叨着‘龙魂’、‘撕碎’……第二次岩魁长老亲自带人靠近到十里外,就被几头强大得离谱的煞灵逼了回来,还折了两个金丹队长。那里煞气浓得化不开,异光闪现时,连长老都觉得神魂刺痛……现在那里被划为禁地,暂时不敢靠近。”
果然,龙骨台是真正的险地,连元婴中期的熊罴长老都铩羽而归。但越是如此,越说明那里可能藏着关键之物。
“那个回来的疯子,说了什么具体的吗?关于‘龙魂’。”敖冽突然冷声插话,他对龙族相关的事物格外敏感。
白额熊妖努力回忆,脸上肌肉扭曲:“好像……好像说什么‘好多眼睛’、‘骨头在动’、‘黑色的火’……疯言疯语,听不真切。”
血冥与敖冽对视一眼。黑色的火?这描述有些奇特。龙族陨落之地,残留龙魂怨念或形成煞灵并不奇怪,但“黑色的火”似乎暗示着某种变异或特殊的力量。
问得差不多了,血冥不再多言。它抬手一点,一道微弱的灰色气流没入白额熊妖眉心。白额熊妖浑身一僵,眼中闪过短暂的迷茫,随即变得空洞,关于刚才被审问的详细记忆被血冥以寂灭之力悄然抹去、扰乱,只留下遭遇强敌、惨败逃命的模糊印象和深深的恐惧。这比杀了他更麻烦,一个失忆且吓破胆的逃兵,不会立刻引起裂石熊罴部的最高警觉,反而可能传递错误的恐慌信息。
“滚吧。若再敢出现在本君视线内,死。”血冥淡漠道。
白额熊妖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挣扎起身,甚至不敢再看血冥与敖冽一眼,踉跄着消失在浓郁的红雾之中,方向却并非矿道所在,而是朝着葬龙涧外围仓皇逃去。
处理完熊妖,血冥看向敖冽:“去矿道,还是直接去龙骨台?”
敖冽略一沉吟:“矿道。熊罴部经营数月,或许有通往地下的捷径,或发现了其他有价值的信息。且三方势力汇聚,矿道附近必然暗流汹涌,可伺机观察鬼面蝠与啸月银狼的动向。龙骨台险地,需更多准备。”
血冥点头,与它想法一致。龙骨台是最终目标,但贸然硬闯并非上策。先利用矿道区域的混乱局面,摸清各方底细,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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