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龙渊深处的寒煞殿侧殿,寂静无声。空气中精纯的阴煞之气缓缓流动,如同冰冷的溪水。血冥盘坐于一方黑玉蒲团之上,身前悬浮着数枚散发着微光的玉简与几卷色泽暗沉的兽皮古卷。这些都是敖锋长老提供的,关于归寂海眼、葬龙涧以及十万大山部分上古秘闻的记载副本。
它的神识如同最精细的刻刀,扫过这些古老的文字与图像。
关于归寂海眼的记载最为详尽,却也最为触目惊心。玉简中残留着历代冥蛟族探索者或恐惧、或狂热、或绝望的神魂印记。综合来看,那海眼位于冥龙渊最底层的“无光之域”,是阴煞地脉汇聚并发生剧烈异变的节点,更深层疑似连通着某个早已崩坏、法则混乱的“上古战场碎片”。海眼之内,并非单纯的水域,而是阴煞、死气、破碎的寂灭法则以及无数古老战魂残念混合而成的、粘稠如浆的“冥煞涡流”。
这些涡流无时无刻不在旋转、撕扯,其力量足以轻易磨灭元婴修士的护体灵光与神魂。更可怕的是其中夹杂的“寂灭真意碎片”,这些碎片并非温和的道韵,而是充满攻击性、侵蚀性,如同无形的利刃与毒火,能消融法力,侵蚀道基,冻结神魂。冥蛟族之所以需要它,正是因为他们的血脉与阴煞亲近,对普通的死气阴寒抗性极强,唯独对这种高阶的、混乱的寂灭之力束手无策,却又渴望其力量来淬炼升华血脉。
玉简中提到,海眼深处,寂灭真意的浓度与危险性呈几何级数增长,核心区域甚至曾有过探索者被瞬间“寂灭化”,变成没有意识的、由纯粹寂灭能量构成的诡异存在的记录。而敖冽所需的“锋锐寂灭真意”,据记载,多出现在海眼中层区域,那些涡流最激烈、撕扯力量最强的“绞杀带”。
葬龙涧的记载则相对零散,多与龙族陨落、煞气滋生、古禁制有关。有一份残卷隐约提及,葬龙涧的煞气源头,可能与一处“地脉阴眼”有关,而那阴眼的气息,竟与归寂海眼有几分遥相呼应之感,怀疑两者在上古时期同属某个更大规模的地脉或空间结构的组成部分。
至于上古传闻,则更加支离破碎,语焉不详。有提及“天外陨星”、“仙魔之战”、“流沙覆灭”、“星海归寂”等只言片语,似乎暗示着十万大山这片土地,在极其久远的年代,曾发生过波及诸天万界的巨大变故,以至于留下了归寂海眼、葬龙涧这等诡异绝地。
血冥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尤其是关于寂灭真意形态、海眼内部结构以及可能的风险点。它隐约感觉,无论是归寂海眼,还是葬龙涧,或许都只是某个庞大上古遗迹的冰山一角。永恒基石所指的归寂星海,流沙仙宗的覆灭,甚至自己所得的万化真血……这些线索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若有若无的联系。
三日后,血冥将玉简古卷交还,表示已准备妥当。
敖锋长老亲自将血冥与敖冽送到寒煞殿后的传送阵前。这是一座古老的小型传送阵,以阴属性的极品灵石驱动,纹路复杂,散发着空间波动。
“此阵可将二位直接送至无光之域边缘,省去途中诸多险阻。”敖锋神色严肃,对敖冽叮嘱道,“冽儿,此行一切听从冥毒真君安排,切不可逞强。”又转向血冥,拱手道:“真君,拜托了。无论成败,冥蛟族铭记此情。”
敖冽依旧面色冰冷,只是默默点头。血冥亦微微颔首。
两人踏入阵中,幽光一闪,身影消失。
短暂的眩晕与空间剥离感后,血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之中。
这里便是无光之域。
没有任何光源,神识探出亦如同陷入浓稠的墨汁,被极大压制,仅能覆盖身周数十丈范围。脚下是冰冷湿滑、不知材质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的阴煞之气浓烈到几乎化为液态,更混杂着一股令人心神不宁的、仿佛万物终焉的“死寂”道韵。耳边唯有远方传来的、低沉而连绵的轰鸣,如同巨兽的心跳,又像是无数水流在深渊中疯狂激荡回旋——那便是归寂海眼的声音。
即便血冥身负寂灭道基,在此地也感到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这地方的“寂灭”气息,比轮回暗墟更加原始、混乱、充满侵略性,仿佛不是自然的道韵,而是某种惨烈创伤后留下的、无法愈合的法则“伤疤”。
身旁的敖冽,周身自动亮起一层薄薄的、流转着暗金色符文的黑色光罩,将那无孔不入的阴煞死寂之气稍稍隔开。他暗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微微发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一柄造型古朴、刃身狭长、通体漆黑的骨刀,刀锋之上,隐隐有细微的空间涟漪荡漾——正是他的本命妖器“裂空刃”。
“真君,这边。”敖冽的声音比环境更冷,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此边缘地带,对方向有一定感知,率先朝着轰鸣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血冥默默跟上,寂灭领域微微展开,并非全力催动,只是维持在身周三尺,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秩序区”,将那些过于狂乱的死寂之气过滤、安抚。这举动立刻引起了敖冽的注意,他侧目看了一眼血冥身周那几乎无形的灰色力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并未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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