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隔离衣,戴上口罩,女孩们被分成两组,轻声走入不同的病区。
江黎曦、徐瓷、夏苒和温言被带到了血液科的儿童活动室。
这里布置得比普通病房温馨许多,墙上有彩绘,角落里有玩具和图书,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药水味,以及一种无法被完全掩盖的、属于疾病的脆弱感。
几个戴着帽子或头巾、面色苍白却眼睛亮晶晶的孩子正围坐在王老师身边,好奇地打量着新来的姐姐们。
王老师拿出简单的打击乐器——手鼓、沙锤、铃铛,开始带领孩子们进行一个简单的节奏模仿游戏。
一开始,孩子们还有些拘谨害羞,但在夏苒和温言笨拙却努力的模仿逗趣下,渐渐露出了笑容,活动室里开始响起断断续续却充满生机的敲击声和笑声。
江黎曦安静地坐在稍外围的地方,她没有主动参与游戏,而是目光沉静地观察着。
她看到一个小男孩,约莫五六岁,手臂上还留着滞留针,他努力地想跟上节奏,却因为虚弱而动作缓慢,但他一直笑着,眼睛亮得惊人。
节奏游戏后,王老师拿起吉他,弹奏起舒缓轻柔的旋律,引导孩子们进行简单的发声和哼唱。
没有歌词,只是简单的“啊……”音,随着旋律起伏。
就在这时,一个一直安静坐在妈妈怀里、戴着粉色绒线帽的白血病小女孩,微微张开了嘴。
她的声音极其虚弱,气息短促,像风中即将熄灭的小火苗,却异常清晰地跟着旋律哼唱起来。
那声音微弱得几乎被其他人的声音掩盖,却仿佛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抵达了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闭着眼睛,小小的眉头因为用力而微微蹙起,仿佛将全身所剩无几的力气,都灌注到了这细微的哼唱里。
那不是在表演,那是一种本能般的、对美好的向往,对生命的坚持。
一瞬间,活动室里安静了下来。
夏苒第一个忍不住,猛地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面上,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温言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别过头去偷偷擦拭。
徐瓷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努力想把眼泪逼回去,但鼻尖的酸涩无法掩饰。
就连镜头后的摄影师和工作人员,也都沉默着,不少人悄悄背过了身。
江黎曦坐在那里,脊背依旧挺直,口罩上的眼眸深似寒潭,看不出明显的情绪波动。
但仔细看,会发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那微弱却执着的歌声,像一根最轻柔也最尖锐的羽毛,轻轻搔刮过心脏最敏感的角落,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与震撼。
音乐声缓缓停下。
小女孩睁开眼,有些羞涩地躲进妈妈怀里。
王老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对女孩们轻声说:“看到了吗?音乐不仅是娱乐,它真的能…治愈人心。
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忘却痛苦,一瞬间的感受到美和希望。”
接下来的时间,是自由陪伴。女孩们分散开,陪孩子们画画、搭积木、读故事书。
江黎曦陪着的,正是之前那个努力打节奏的小男孩,他叫乐乐。
乐乐很安静,喜欢画画。江黎曦就坐在他旁边,帮他递彩笔,看他用稚嫩的笔触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小鸟和小人。
两人之间很安静,没有太多交流。
江黎曦并不是一个擅长和孩子聊天的人,她只是沉默而专注地陪伴着。
忽然,乐乐停下笔,抬起头,看着江黎曦。他的眼睛很大,因为生病显得格外清澈。
他小声地、用一种描述天气般的平常语气说:
“姐姐,疼痛像一阵很大很大的雷声,轰隆隆的,inside my head(在我脑袋里),有时候,哪里都痛。”
江黎曦的心猛地一缩。
然后,小男孩拿起一支黄色的画笔,在画纸上那道代表“雷声”的黑色涂鸦旁边,画下了一道弯弯的、绚丽的彩色桥梁。
“但是,”他继续说,语气轻快了一些,“听到好听的音乐的时候,就像……就像雨后的彩虹。很漂亮,会让雷声变得小声一点。”
疼痛像一阵雷声。
音乐像雨后的彩虹。
这句话,如此简单,如此稚嫩,却又如此精准、如此富有诗意和力量!
它来自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孩子最真实的感受和最纯粹的比喻!
仿佛一道真正的闪电劈开迷雾,这句话直直地击中了江黎曦的心灵最深处!
她甚至能感觉到胸腔里清晰的震动。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甚至有些急切地摸向自己的口袋,拿出那个随身携带的、用来记录代码灵感或零碎乐句的皮质小本子和一支笔。
她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快速地、几乎是虔诚地将男孩的这句话记录了下来。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个字都写得极其认真。
“雷声……彩虹……”她低声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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