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清晨,鎏金铜漏刚过卯时,皇上就坐在御案后翻着奏折,可目光落在纸面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连日来后宫的流言像团乱麻,缠得他心烦意乱——一边是甄嬛那边传来的“张扬逾矩”,一边是各宫妃嫔明里暗里的揣测,连处理朝政都没了心思。
苏培盛端着刚泡好的雨前龙井进来,见他神色沉郁,轻声道:“皇上,您都盯着奏折半个时辰了,不如歇歇?昨儿内务府来报,永寿宫的六阿哥正是活泼好动时候,玉妃娘娘把小阿哥照料得极好,要不……奴才陪您去永寿宫走走?”
皇上握着朱笔的手一顿,想起沈眉庄入宫后的模样——不争不抢,安分守己,连弘暄出生后都没借着孩子邀宠,反倒日日闭门教子,从不多管后宫闲事。这样的沉静,倒让他想起从前宫里的安稳日子。他放下朱笔,起身道:“也好,去永寿宫看看。”
永寿宫的庭院里,沈眉庄正陪着弘暄在廊下玩拨浪鼓,小家伙穿着一身月白小袄,小手抓着鼓柄晃得欢。听竹和映雪站在一旁,时不时递上温水。
“皇上驾到——”太监的唱喏声突然传来,沈眉庄连忙抱着弘暄起身,屈膝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快步上前扶起她,目光落在弘暄身上,小家伙不怕生,伸手想抓他的龙袍下摆,惹得皇上笑出声:“弘暄倒是不认生,比朕小时候活泼。”
“小孩子家不懂规矩,让皇上见笑了。”沈眉庄柔声道,皇上近来心情不佳,只等皇上和弘暄互动一会,便让听竹抱弘暄下去,“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永寿宫?”
“近来后宫事多,心烦得很,想来你这儿清静清静。”皇上在廊下的椅子上坐下,沈眉庄亲手给他倒了杯茶,“你素来安分,不像旁人那般争闹,在你这儿待着,倒能松口气。”
沈眉庄垂眸,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皇上为国事操劳,本就辛苦,后宫若再不安稳,更是添乱。臣妾没什么本事,只能守着弘暄,不给皇上添麻烦。”
皇上看着她温顺的模样,心中更觉熨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弘暄的饮食起居,到宫外的庄稼收成,沈眉庄从不多问后宫纷争,也不提及甄嬛的事,只捡些轻松的话题说。直到日头偏西,皇上才起身离开,临走前还特意嘱咐内务府,多给永寿宫送些上好的绸缎和补品。
看着皇上的銮驾远去,听竹轻声道:“娘娘,皇上今日对您格外温和,说不定往后会常来呢。”
沈眉庄却没什么笑意,望着碎玉轩的方向,眼底掠过一丝淡漠:“皇上不过是来寻个清静,等他烦劲过了,自然有别的去处。咱们守好自己的永寿宫,别管旁人的事。”
她不想与甄嬛深交,不过是同处后宫的妃嫔,甄嬛得宠也好,失势也罢,都与她无关。她只需守着弘暄,在这深宫里安稳度日,便已足够——日后若有外出场合,弘暄年幼经不起折腾,她更不会带孩子去凑那些热闹。
离开永寿宫后,皇上的心情好了些,可入夜后,却又忍不住想起纯元。他翻出纯元生前的画像,指尖轻轻拂过画中人的眉眼,心中满是怅然——纯元素来单纯善良,从不曾像莞嫔这般,惹出这么多流言是非。
“或许,是朕对莞嫔太苛刻了。”皇上喃喃自语,“她本就不如纯元,脾气秉性差些,也是常情。”他想起莞嫔刚入宫时的模样,眉眼间与纯元有几分相似,那份灵动,也曾让他心动。如今流言虽盛,可莞嫔怀着龙胎,若是真的动了气,伤了胎气,反倒得不偿失。
接连冷落了碎玉轩三日,皇上终于按捺不住,决定去看看甄嬛。刚到碎玉轩门口,就见殿内静悄悄的,只有崔槿汐在廊下整理晾晒的药材,流朱则在一旁低声安慰着什么。他脚步顿了顿,心中的郁结竟消了大半——看来甄嬛也并非如流言所说那般张扬,倒是多了几分安分。
“皇上驾到——”
殿内的甄嬛听到声音,连忙从软榻上起身,她本就因流言和冷落有些郁郁,此刻见皇上前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很快压下,屈膝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快步上前扶起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语气软了些:“近来身子如何?没再受流言的影响吧?”
“劳皇上挂心,臣妾身子还好,只是偶尔有些疲惫,章太医说多静养便好。”甄嬛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委屈,却又不刻意卖惨,恰好让皇上心生怜惜。
皇上拉着她在软榻上坐下,叹了口气:“前几日的流言,朕知道让你受委屈了。其实那姣梨妆,本是朕一时兴起的闺中乐事,许是底下人乱传,才闹得这么大。”
甄嬛顺势靠在他肩上,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皇上能相信臣妾就好,臣妾从没想过要张扬,更没想过逾矩。只是这深宫之中,流言如刀,臣妾有时也怕……怕护不住腹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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