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暖阁的银丝炭烧得正旺,空气里却萦绕着一丝未散的寒凉气。沈眉庄靠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按压着小腹,脸色虽仍带几分苍白,眼神却已清明锐利。画春端来温好的红枣桂圆汤,将一件素色夹袄放在矮几上,低声道:“娘娘,方才已让人把这件沾了薄荷露和冰片的夹袄收起来了,贴身衣物都换成了新晒过的,往后晾晒时,奴婢会让专人盯着,绝不让杂物靠近。负责晾晒的宫女是上月从内务府调来的,奴婢已让人跟着她,看她平日里与哪些人接触。”
沈眉庄接过汤碗,轻轻吹了吹,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冬日里用薄荷露,本就不合时宜,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太后那边已经出手了,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动手 —— 前日李太医回话时,太后还特意叮嘱‘安胎为先,别让旁事扰了胎气’,若真要做什么,绝不会留这么明显的痕迹。”
画春点头,又道:“娘娘,云溪已按您的吩咐,去咸福宫传信了,您放心,她嘴稳,不会露破绽。” 她深知沈眉庄的顾虑,此刻最要紧的是护好胎,而非急着揪出幕后之人,故而只提行动,不多追问。
沈眉庄嗯了一声,将汤碗递回画春手中:“让云溪多留个心眼,看看咸福宫那边有没有异常。另外,去翊坤宫给华妃递句话,就说‘永寿宫已妥善处置衣物之事,只是冬日寒凉,各宫都需留意贴身用物,免得寒气相侵’。” 她无需明说怀疑谁,只需点出 “寒气相侵” 的隐患,以华妃的精明,自然能领会要查探的方向。
画春躬身应下,转身时特意叮嘱外殿宫女:“娘娘需静养,膳食和药材都要经三道查验,新来的宫人不许靠近暖阁半步。” 待她离去,沈眉庄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指尖轻轻攥紧 —— 皇后既已动手试探,绝不会就此收手,眼下只能借华妃的手查探异动,自己则安心待产,绝不能让风波再扩大。
翊坤宫的正殿里,华妃正对着内务府呈上来的宫人名册皱眉。近日后宫总有些细碎异动:咸福宫小厨房的食材曾被调换过一次,碎玉轩的窗纸夜里被人捅破个小口,如今沈眉庄又因衣物沾了寒凉气动胎气,桩桩件件都透着诡异。颂芝刚汇报完 “永寿宫旧宫人暂无异常”,就见画春进来。
听完画春的话,华妃猛地拍了下桌案,眼中闪过狠厉:“好个阴损的法子!竟借着寒凉气扰玉嫔胎气!” 她站起身,对颂芝道:“你立刻去查三件事:一是永寿宫负责晾晒的宫女底细,看她有没有与其他宫苑往来;二是各宫近日采买的薄荷露、冰片数量,尤其是刚调进宫人的宫苑;三是彻查后宫新来的宫人,无论是洒扫还是伺候的,都要查清楚家世背景,看看有没有人在暗中安插眼线!”
颂芝躬身应下,刚要转身,华妃又补充道:“顺便去咸福宫和碎玉轩传个话,让敬嫔和莞贵人多留意身边人,冬日里门窗要关好,贴身衣物和膳食都要仔细查验,别再让人钻了空子。” 她要借这次机会,把后宫里藏着的 “妖魔鬼怪” 都揪出来,既是护着龙胎,也是稳固自己的掌宫权,却没打算立刻牵扯出皇后 —— 沈眉庄胎期将近,闹大了反而不利于安胎。
画春见华妃已领会深意,又道:“我家娘娘还说,若是查到线索,不必急着处置,先稳住局面,等过些时日再做打算 —— 冬日里人心浮动,别让小事闹大,扰了各宫安胎的心思。” 沈眉庄的顾虑,她自然要带到。
华妃点头:“告诉你家娘娘,放心便是,本宫自有分寸。” 待画春离去,她望着桌上的宫人名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不管是谁在背后作祟,只要敢动龙胎,她都绝不会轻饶,只是眼下,确实要先顾着沈眉庄的生产。
咸福宫的暖阁里,安陵容正靠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神色带着几分不安。敬嫔坐在一旁,翻看着刚送来的安胎药材清单,忽然听到外殿传来轻响,抬头见云溪走进来 —— 云溪穿着永寿宫的宫女服饰,手中还拿着一个锦盒,敬嫔立刻明白是沈眉庄派来的人不仅仅是送锦盒。
“敬嫔娘娘,” 云溪躬身行礼,将锦盒递上,“这是我家娘娘让奴婢送来的暖手炉,说近日天寒,柔贵人身子重,用得上。另外,我家娘娘还让奴婢带句话,‘冬日风大,贴身衣物晾晒时需多留意,别让杂气沾了去’。”
敬嫔接过锦盒,指尖触到暖手炉的暖意,瞬间领会了弦外之音 —— 沈眉庄这是在提醒她 “有人借衣物动手脚”。她转头看向安陵容,语气带着几分关切:“陵容,你近日是不是总觉得小腹发紧?方才我听李太医说,冬日里孕妇易受寒,若是觉得不适,不妨休养两天,也好让宫人多上些心,把杂人都挡在外面。”
安陵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 敬嫔这是让她借 “装病” 避祸,既不会引人怀疑,又能名正言顺地让心腹接管宫务,避免外人插手。她连忙点头:“姐姐说得是,我近日确实总觉得不舒服,若是能‘歇着’,倒也能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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