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秋意渐浓,乾清宫外的银杏叶落了一地金黄。西北大捷的消息传回京城已有半月,今日终于迎来年羹尧班师回朝的日子。午门之外,旌旗招展,盔甲鲜明的将士们列着整齐的队伍,年羹尧一身戎装,腰间佩着皇上亲赐的七星剑,大步流星地走向等候在城门处的皇上。
他跪在地上,声音洪亮:“臣年羹尧,幸不辱命,大败准噶尔部,特来向皇上复命!”
皇上走上前,亲手将他扶起,语气带着几分笑意:“大将军辛苦,快起来,此次大捷,你功不可没。”
年羹尧起身时,指尖悄悄攥紧了剑柄。他心中早已翻江倒海——年家前段时间查清,妹妹世兰入宫多年无子,正是因为皇上独赐的欢宜香中藏有大量麝香。这份“恩宠”背后的算计,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此次回京,他绝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张扬,免得给妹妹、给年家惹来灭顶之灾。于是他收敛了往日的锋芒,只躬身道:“皆是皇上运筹帷幄,臣不过是尽了分内之事。”
皇上听着,心中暗自点头,看来年羹尧此次回京,倒是懂得收敛了。他笑着道:“一路劳顿,先回府歇息,明日朕在太和殿设宴,为你庆功。”
年羹尧谢恩后,便带着将士们退下了。回府的马车内,他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眼底满是复杂,年家为朝廷出生入死,皇上却因忌惮年家兵权,用欢宜香断了妹妹的子嗣。他不敢公然与皇上作对,却也不愿让皇上太过顺心——索性借着“武将憨直”的名头,说话直来直往,既让皇上放下戒心,又能时不时给皇上添点堵,也算隐晦地讨回几分公道。
第二日,太和殿内张灯结彩,庆功宴如期举行。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年羹尧坐在武将之首,一身紫色蟒袍,却没了往日的倨傲。席间,皇上赏赐了他不少金银珠宝,还特意让御膳房端上他爱吃的烤全羊。年羹尧拿起刀,豪爽地割下一块羊肉,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道:“皇上赏的这烤全羊,比西北的烤羊腿还香!臣在西北时,天天想着这口,今日可算解馋了!”
众人听着,都笑了起来。皇上也笑着道:“你若爱吃,往后朕常让御膳房给你做。”
年羹尧放下刀,抹了抹嘴,话锋一转:“臣是武将,粗茶淡饭也能过,倒是臣那妹妹世兰,自小就偏爱些精致吃食,妹妹未出阁前最爱吃京里的桂花糕、杏仁酥,回头还请皇上多赏些给她,让她也沾沾臣的光。”
这话既显兄妹情深,又没过分逾矩,席间气氛依旧融洽。皇上笑着点头:“你倒是疼你妹妹,放心,华妃宫里的赏赐,朕不会少。”
坐在一旁的皇后,端着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年羹尧还是这般不知分寸,华妃也依旧张扬,看来这对兄妹终究成不了大气候。她之前让人查华妃送给甄嬛的蜀锦,得知上面织的是夕颜花,就知道华妃还是老样子,只会用这些“寓意不祥”的小手段,上不得台面,年羹尧在庆功宴上也是这般口无遮拦,这年家不足为惧。
宴席过半,年羹尧起身敬酒,走到皇上面前,举起酒杯道:“皇上,臣敬您一杯!臣是个粗人,不懂朝堂规矩,往后若是有什么说话不妥当的地方,还请皇上别介意!”
皇上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道:“你倒是直白,朕,不介意。”可心里却有些不快——年羹尧这话,明着是示弱,暗着却堵了他的话头,偏他还不能反驳。
接下来的几日,年羹尧时常被皇上召进宫中议事。每次见面,他都表现得十分恭敬,话里话外却总带着几分武将的“不分君臣”。一次,皇上与他商议西北粮草之事,年羹尧直接道:“皇上,臣觉得这粮草分配得听臣的!臣在西北待了三年,将士们缺什么、要什么,臣比朝中任何一个文官都清楚。再说,臣妹妹是您的妃嫔,论私情您就是臣的妹夫,臣还能害自家人不成?”
皇上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最终也只道:“大将军说得有道理,朕会考虑的。”待年羹尧走后,皇上对着苏培盛叹气:“年羹尧这性子,倒是比以前直了,就是不分轻重。”
苏培盛连忙道:“年将军是武将出身,不懂朝堂弯弯绕,也是把皇上当自家人,才敢这么说。”
皇上点点头,心中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想起未登基时,常去年府走动,那时年家兄妹就这般亲近——年羹尧兄弟几个从外面回来,总会给华妃带些新奇玩意儿;有次他和年羹尧去郊外打猎,年羹尧打到一只肥美的野兔,第一反应就是让人送回年府给华妃尝鲜。如今华妃入宫多年,年家兄妹依旧这般情深,可他却因忌惮年家兵权,用欢宜香断了华妃的子嗣。这般想来,倒显得他有些狭隘了。
几日后,皇上特意留年羹尧在乾清宫偏殿用午膳——此处属前朝区域,外臣可入,又方便召华妃前来。华妃接到消息时,正在让颂芝整理年家送来的家书,听说要见哥哥,连忙换上一身正红色宫装,又戴上年羹尧从前送她的赤金镶红宝簪子,快步从前朝宫门进入,往偏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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