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铜钟刚敲过辰时,西北送来的捷报就顺着廊柱递了进来。皇上展开奏折,目光扫过“年羹尧大败准噶尔部”的字样时,指尖微微一顿,随即落在另一行小字上——“沈氏沈策,率部斩获敌首三百,军功居次”。
他靠在龙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奏折边缘。此前沈自山说要送沈眉庄的大堂兄沈策去西北“锻炼”,他只当是沈家想让族中长辈借战事历练,看在沈眉庄怀龙胎的份上,本就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谁能想到,这沈策竟真能在年羹尧手下抢得军功,还不是小打小闹的功劳。
“好,好啊。”皇上忽然笑出声,苏培盛连忙上前递茶,皇上接过茶盏,语气里满是欣慰:“眉庄这堂兄倒是个有本事的,西北有他制衡年羹尧,倒是省了不少事。”
苏培盛连忙附和:“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有年将军坐镇,再加上沈堂兄助力,往后边疆定能安稳不少,皇上也能少些忧心。”
皇上点点头,眼神却深了几分。年羹尧在西北经营多年,势力早已盘根错节,他虽倚重其军事才能,却也始终忌惮这“一家独大”的局面,如今沈策异军突起,恰好能形成制衡,倒解了他一桩心病。
“苏培盛。”皇上忽然收了笑意,语气沉了下来,“你去查查,最近华妃和玉嫔,可有私下往来?”
苏培盛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躬身:“奴才这就去查,定不会惊动旁人。”他知道,皇上看似信任华妃,却始终对年家与后宫的联系多有防备,如今沈家在西北崭露头角,玉嫔又是沈家人,皇上自然要多问一句。
两日后,苏培盛捧着查来的消息,小心翼翼地回禀:“回皇上,奴才查了近半个月的动静,玉嫔娘娘自从怀孕后,胎像一直不算安稳,太医叮嘱需静养,她便再没踏出揽月轩一步,连院子里的石榴树都没靠近过。跟玉嫔娘娘往日走得近的柔贵人,也因着安胎,只在自己宫里待着,两人连书信都没通过。”
他顿了顿,又道:“华妃娘娘那边,丽嫔、襄嫔还有余答应,倒是常去清凉殿请安;欣贵人因着刚晋了位份,又接回抚养大公主的差事,前几日去谢过恩。除此之外,华妃娘娘也没与其他嫔妃过多往来,跟往常一样。”
皇上听着,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摩挲。沈眉庄安胎不出门,柔贵人也安分,华妃依旧是那副呼朋引伴的模样,看起来倒真像是没什么异常。他想起上次华妃在齐妃与甄嬛推攘间,暗中派人将甄嬛推入水中,那般跋扈残忍,他才暂免了她协理六宫的权力,如今看来,或许华妃是真的收敛了性子。
“嗯,知道了。”皇上点点头,语气松了些,“玉嫔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怀孕时少出门能避祸;柔贵人也稳重,都是好的。”他心中暗自盘算,沈眉庄安分,沈策又能制衡年羹尧,华妃那边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此时,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华妃入宫多年,虽骄纵却也懂些宫务,之前因着推甄嬛入水的事,他暂免了她协理六宫的权力,如今年羹尧打了胜仗,华妃又安分了些,倒不如恢复她的宫权,也算是赏罚分明。
当日午后,皇上便摆驾清凉殿。华妃早已收到西北大捷的消息,正让颂芝整理年家送来的家书,见皇上进来,连忙起身迎接:“臣妾参见皇上。”
“免了。”皇上扶起她,笑着说:“你哥哥在西北打了胜仗,给朕长脸了。”
华妃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喜悦,眼底却闪过一丝沉敛:“都是皇上运筹帷幄,哥哥才能打胜仗,臣妾替哥哥谢皇上恩典。”
皇上拉着她坐下,话锋一转:“你入宫多年,宫里的事也懂些,之前让你协理六宫,后来因着一些事暂免了,如今你性子也沉稳了,朕想着,便恢复你协理六宫的权力吧。”
华妃心中一动,随即却冷静下来。若是以前,她定要欢喜得谢恩,可自从知道欢宜香的秘密后,她对这宫权早已没了往日的热衷,如今她更清楚,年家在朝堂势力越大,她越不能在后宫揽权,免得让皇上觉得年家“内外勾结”。
她垂下眼眸,语气带着几分恳切:“皇上厚爱,臣妾心领了。只是臣妾近来身子刚好转,怕精力跟不上,误了宫里的事,再说,皇后娘娘打理六宫多年,经验丰富,臣妾还是跟着皇后娘娘多学学,等将来有能力了,再帮皇上分忧也不迟。”
皇上一愣,随即笑了。他没想到华妃会拒绝,更没想到她会说出“跟着皇后学”的话,这倒让他觉得,华妃是真的长进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急着争权,如今准噶尔部的乱事平定了,现在更是需要稳定朝堂,华妃此时确实不合适掌宫权。
“好,朕依你。”皇上拍拍她的手,语气更温和了,“你有这份心就好,慢慢来,不急。”
虽没恢复协理六宫的权力,可皇上的态度却比以往更热络。接下来的几日,皇上几乎天天都去清凉殿,赏赐的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堆了半间屋子,连带着清凉殿的宫女太监,都跟着沾了不少光。华妃的宠爱一时无两,连往日皇上常去的碧桐书院,都被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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