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响动并非人声,而是一阵悠扬的笛声,如泣如诉,顺着晚风飘进碎玉轩。甄嬛悄悄披衣起身,走到窗边借着月光向外望去。墙角的阴影里空无一人,只有笛声从隔墙的宫道传来,带着几分孤寂与清冷。
“小主,怎么了?”崔槿汐被笛声惊动,端着烛台进来,烛火在她布满细纹的脸上跳跃,“这笛声……像是果郡王的调子。”
甄嬛侧耳细听,笛声婉转间带着种熟悉的韵律,倒像是前几日在御花园偶然听过的《长相思》。她指尖划过微凉的窗棂:“果郡王怎会在此处?”
“许是刚从太后宫里出来。”崔槿汐放下烛台,“听说王爷今日从江南游历回来,特意进宫给太后请安,留在慈宁宫用了晚膳,这会子怕是刚出宫路过。”她顿了顿,“天凉,小主仔细着凉,还是回床歇息吧。”
甄嬛却被笛声勾住了心神,那旋律里藏着的怅惘,竟与自己此刻的心境莫名契合。她望着墙外摇曳的树影,轻声道:“让小允子去看看,别惊动了王爷。”
崔槿汐应声出去,不多时便回来禀报:“小允子说,果郡王就在西边的宫道上,身边只带了个小厮,许是见月色正好,一时兴起才吹奏的,吹完笛就出宫了,没做别的事。”
“知道了。”甄嬛收回目光,心中的不安散去些许,却又添了层莫名的涟漪,“把那枚暖玉平安扣取来,我想戴着睡。”
储秀宫的夜漏滴答作响,沈眉庄披着锦缎披风坐在梳妆台前,云溪正为她卸下发间金簪。铜镜里映出画春捧着的那盒香料,月光透过窗缝落在上面,泛着诡异的冷光。这香料看着寻常,却混了些不明成分,沈眉庄特意让人查验过,虽不知具体是何,却有滑胎之效。
“景仁宫那边有动静了?”沈眉庄摸着鬓角的珍珠花钿,声音平静无波。
画春躬身道:“回娘娘,剪秋姑姑深夜去了趟养心殿,不过没见到皇上,只跟苏公公说了几句话。”
“说了什么?”
“底下人离得远,只听见‘翊坤宫’‘香料’几个字。”画春顿了顿,“想来皇后是想借这事参华妃一本。”
沈眉庄拿起眉黛,对着铜镜细细描画:“借刀杀人罢了,只是华妃那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她放下眉黛,“柔常在那边派人盯着了吗?”
“派了,她从翊坤宫回来后就没出过延禧宫,连晚饭都没吃。”云溪接口道,“华妃赏的那匹云锦,被她仔细收进了樟木箱,还垫了三层防潮纸呢。”
“倒是个细心的。”沈眉庄轻笑一声,“知道什么该收,什么该扔。”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翊坤宫的灯火,“让云溪送些新制的杏仁酥过去,就说是本宫尝着不错,分她些。如今正是要让皇上看看,本宫能与后宫姐妹和睦相处。”
画春点头应下,不再多言。
翊坤宫的灯亮到三更才熄。华妃坐在铺着白虎皮的宝座上,看着余莺儿新弹的琵琶谱,嘴角噙着抹得意的笑。曹贵人垂手站在一旁,裙摆上还沾着未干的茶渍。
“余莺儿这几日进步不小,那支《飞花点翠》弹得越发有滋味了。”华妃捻起颗蜜饯扔进嘴里,“尤其是那嗓子,经江城江慎调治了这许久,总算恢复了些,有她在御前替本宫说话,也省得那些小人看笑话。”
原来前阵子余莺儿嗓子受损,华妃特意让江城江慎两位太医为其调理,用了不少珍贵药材,才慢慢调理得能勉强开口唱曲,又经过一阵子的修养,才终于恢复了,恢复后得嗓子比恢复之前听着更有韵味。
曹贵人屈膝笑道:“娘娘慧眼识珠,余答应的嗓子配上琵琶,确实比旁人多些新意。”
“你也觉得好?”华妃挑眉看向她,“那就让她多练几支新曲子,赶明儿在皇上面前露个好脸。”她忽然想起什么,眼中闪过狠厉,“对了,那盒香料……”
“已经按娘娘的意思,送到景仁宫偏殿的库房了。”曹贵人低声道,“那库房平日里少有人去,今儿皇后查账才偶然发现,想来定会疑心是翊坤宫故意放在那的。”这盒香料是华妃让人寻来的,看着不起眼,却有几分古怪,本想栽赃给甄嬛,却被曹贵人劝着换了目标。
“栽赃给谁都一样。”华妃打断她,“只要能让皇上厌弃皇后,本宫不在乎这点小手段。”她起身走到曹贵人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有些事,不用本宫教你怎么做吧?”
曹贵人浑身一颤,慌忙磕头:“嫔妾明白,这就去办。”
碎玉轩的晨露还没干透,甄嬛正靠在软榻上翻着书卷,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页上,暖融融的。她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却已能下床活动。
“小主,皇上今儿要过来呢。”浣碧一边为她整理着榻上的软垫,一边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
甄嬛抬眸笑了笑:“知道了,让小厨房备些皇上爱吃的点心。”
正说着,就见淳儿像只快活的小鸟般蹦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刚编好的草蚱蜢:“莞姐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玩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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