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听竹抱着弘暄从内殿出来,小家伙穿着一身宝蓝色绣缠枝莲纹的小袍服,头顶梳着两个小抓髻,系着朱红绒球,看到沈眉庄便伸着小手要抱,咿咿呀呀地喊着“额娘”,脚步踉跄着想从听竹怀里挣下来,显然是想自己走到沈眉庄身边。
“娘娘,六阿哥今日精神极好,一早便醒了,喝了小半碗小米粥,还自己走了好几步呢。”听竹笑着将弘暄放下,在一旁小心护着,“映雪已经把六阿哥今日要穿的衣物都收拾好了,都是按您的吩咐,选了透气的料子。”
沈眉庄笑着蹲下身,张开双臂:“暄儿,来给额娘抱抱。”
弘暄咯咯地笑着,摇摇晃晃地扑进沈眉庄怀里,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不放。“好孩子,今日在殿内乖乖玩耍,额娘处理完宫务便来陪你。”她抱着弘暄玩闹一会,轻声叮嘱着,将弘暄交给张乳母,“仔细照看,莫让他磕着碰着,他想走路便让他走,多看着些便是。”
“奴婢遵旨。”张嬷嬷连忙应道,抱着弘暄退到一旁,刘嬷嬷也上前帮忙,两人小心翼翼地护着小家伙在殿内蹒跚学步。
沈眉庄正准备吩咐云溪去打探后宫动静,殿外忽然传来宫人通报:“娘娘,翊坤宫的颂芝姑姑来了,还带着四位宫人,说是奉了华贵妃娘娘的命来见您。”
沈眉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华贵妃刚病愈,便派颂芝过来,还带着人,想必是有“要事”。“让她们进来。”
片刻后,颂芝带着四位穿着永寿宫宫装的宫人走进殿内,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沈眉庄知道这四人正是之前华贵妃生病时,她派去翊坤宫帮忙照料的,如今被原样送回,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玉妃娘娘,我家娘娘身子已然痊愈,多谢娘娘前些日子派来宫人照料。”颂芝语气恭敬,却难掩几分底气,“只是我家娘娘身边向来有自己的人手伺候,用着更顺手,如今病好了,便不敢再劳烦永寿宫的姐姐们,今日特让奴婢把人送回来,还请娘娘查收。”
那四位宫人低着头,神色有些局促,想来是在翊坤宫受了不少脸色。沈眉庄看着她们,又看向颂芝,心中清楚华贵妃这是病愈后愈发嚣张,故意遣回宫人,彰显自己的地位。
“贵妃娘娘病愈,倒是件大喜事。”沈眉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她们能伺候贵妃娘娘,也是她们的福气。既然贵妃娘娘用着不顺手,回来便回来吧。”她转向画春,眼神示意画春带下去安抚一二,“带她们下去梳洗歇息,往后依旧在永寿宫当差。”
“奴婢遵旨。”画春应声上前,带着四位宫人退了下去。
颂芝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几分刻意拿捏的傲气:“我家娘娘还说,近日后宫争宠之风日盛,有些嫔妃行事越发没有分寸,扰得宫里不得安宁。想请您今日午后过去一叙,商议着定几条规矩约束各宫,免得闹出更大的乱子。”
沈眉庄垂眸抚了抚袖口绣纹,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面上却依旧是平静无波的模样,缓缓颔首:“贵妃娘娘病愈便心系后宫安稳,实在难得。你先回去禀报,本宫安顿好弘暄,午后定当登门。”
“奴婢遵旨。”颂芝应声退去,脚步踏在金砖上刻意放得响亮,带着几分仗势欺人的轻快,路过殿外值守的宫人时,眼角的余光还微微扫过,那副气焰嚣张的模样,生怕旁人看不出翊坤宫的底气。
画春送完宫人回来,脚步刚跨进殿门,便忍不住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娘娘,这也太过分了!您当初听闻贵妃娘娘病重,特意挑选了宫里最得力的四人送去照料,事事叮嘱要尽心伺候。如今她病愈,不说感念您的情分,反倒硬生生把人遣回来,传出去岂不是说您上赶着,分明是不给您留半分面子!”
云溪也跟着附和,眉头蹙起,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画春说得是。颂芝方才那副模样走出永寿宫,往后宫里人说起这事,指不定会怎么议论您,说您热脸贴了冷屁股,连带着永寿宫的颜面都要受损。”
沈眉庄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指尖摩挲着杯沿,语气淡淡,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沉稳:“华贵妃向来心高气傲,病愈后想借着这事彰显威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低位嫔妃,也是意料之中。”
“面子是做给外人看的,里子安稳才是真的。”沈眉庄放下茶盏,声音压得更低,“皇后巴不得咱们起内讧,好坐收渔翁之利。华贵妃这出戏演得好,咱们便陪着演下去,让外人瞧瞧,翊坤宫与永寿宫‘貌合神离’,才好让某些人放下戒心。”
云溪眼神一亮,瞬间明白了其中关节,连忙点头:“娘娘英明,方才那些话,倒是正好能让殿外的人听去,免得她们起疑。”
沈眉庄微微颔首,“往后旁人问及此事,你们便照今日这般回应便是。越是表现得不满,越是能让人知道咱们和翊坤宫不和。云溪,你让人去打探一下,华贵妃病愈后,各宫都有什么反应,尤其是景仁宫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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