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晨钟刚过卯时,殿内已透着淡淡的暖意。沈眉庄刚坐起身,画春便捧着一套月白色暗绣兰草纹的旗装进来——衣料是去年江南贡的软纱,洗得柔软亲肤,领口滚着细银边,没有多余华贵装饰,是她常穿的常服。“娘娘,今日天儿微凉,穿这一身正好,阿哥昨夜没闹夜,这会儿该醒了。”
沈眉庄点头,任由画春为她梳燕尾髻——只簪了那支敬妃送的银质嵌米珠小簪,耳坠是素银串珠,素净中透着温和。刚收拾妥当,外殿就传来刘乳母的轻唤:“娘娘,阿哥醒了,正抓着床头的软布小球玩呢!”
沈眉庄快步走到偏殿,弘暄正被刘乳母抱在怀里,穿着件浅粉色的纱质小褂——是上个月映雪做的,料子柔软,洗得发白却依旧整洁,上面绣的小莲花纹还清晰可见。小家伙见沈眉庄进来,立刻伸开小胖手,咿咿呀呀地哼唧着,小胳膊挥舞着要抱,嘴里偶尔蹦出两声“娘”。“我的乖暄儿。”沈眉庄接过孩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指尖轻轻挠着他的下巴,“今日咱们学认颜色好不好?”
弘暄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沈眉庄递来的彩色布块,小手笨拙地去抓,偶尔碰到红色布块便咯咯笑,惹得殿内宫女嬷嬷都露出笑意。听竹这时进来,只是细细观察弘暄的气色——看他眼神亮、呼吸匀,便笑着道:“娘娘放心,阿哥精神头足,昨夜睡得沉,今日辅食还按往常的量来,小米糊里加半勺南瓜泥就好。”
映雪端着温好的小米糊进来,碗边放着把小巧的银勺:“娘娘,这是刚熬的小米糊,加了点磨细的南瓜粉,更软烂些,阿哥吃着不费劲儿。”
沈眉庄接过银勺,舀了小半勺吹凉,递到弘暄嘴边。小家伙含住勺子,小口吞咽着,偶尔用小胖手抓着沈眉庄的衣袖,黏人得很。正喂着,外殿传来云溪的脚步声,她手里攥着张素笺,神色比往日多了几分凝重,见殿内只有乳母宫女,才走上前低声道:“娘娘,刚从周宁海那边传来消息,碎玉轩昨夜有些动静——和答应胎动不安,温太医连夜过去了,说需得静养,怕是还要等些时日才会生产。还有承乾宫,内务府今早添了具紫檀座屏,周宁海去闹了一场,说翊坤宫正缺这么个物件,硬是让人先抬去翊坤宫了,纳尔苏没敢拦。”
沈眉庄心头一动,接过素笺——上面记着“碎玉轩丑时请温太医,和答应胎动稍频,医嘱静养;承乾宫添紫檀座屏,周宁海以翊坤宫需用为由取走”。她指尖划过“周宁海取座屏”几字,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华贵妃这是让周宁海用“抢东西”的方式表不满,既不像抱怨那般刻意,又能让皇上知道她的态度,这是明面上跟甄嬛别苗头。“皇后那边有动静吗?”
“有!”云溪声音压得更低,“奴婢听景仁宫的小太监说,皇后一早让人给碎玉轩送了两盒上等燕窝,还让绘春带话,说‘莞嫔照料和答应辛苦,这点东西补补身子’,瞧着倒是格外热络。还有寿康宫那边,只有皇后能进去,今早皇后去了一趟,出来时脸色好了不少。”
沈眉庄放下银勺,让刘乳母抱着弘暄,自己走到外殿廊下:“寿康宫消息传不出来,但只要太后在,皇后在这后宫始终是有人帮忙托底的,这么久没动作,怕是在琢磨更周全的法子。”
“还有件事。”云溪跟上来,“襄嫔今早带着温宜公主去了养心殿,说是‘温宜想皇阿玛了’,皇上留她们坐了半个时辰,还赏了温宜一串蜜蜡珠子,看着倒是寻常。”
“这样才对。”沈眉庄轻笑,“襄嫔跟着华贵妃,本就不用靠‘卖惨’争宠,带孩子见皇上是本分,太过刻意反而落了下乘。”
正说着,画春端来一杯温茶:“娘娘,外面风大,您喝杯茶暖暖身子。阿哥方才抓着彩色布块玩了会儿,这会儿又开始啃布偶的耳朵了,刘嬷嬷正看着呢。”
沈眉庄接过茶,走到偏殿。弘暄正被刘嬷嬷放在铺着软垫的矮凳上,手里抓着个布偶,把布偶耳朵往嘴里送,小脸上满是专注。“别让他啃布偶,刚晒过,怕有浮尘。”沈眉庄上前,把布偶拿开,换了个光滑的玉坠子递过去——是皇上之前赏的,打磨得圆润,适合孩子抓玩,“玩这个,这个干净。”
弘暄接过玉坠子,咯咯笑着抓捏,偶尔抬头看沈眉庄,咿咿呀呀地哼唧着,模样格外可爱。映雪这时进来,手里拿着块细棉布,正在缝一个小帕子:“娘娘,这是给阿哥做的擦嘴帕,用的是之前剩下的浅粉色纱料,缝了些小莲花纹,吸汗又软和。”
沈眉庄点头:“做得好,不用总做新衣裳,这些小物件实用就好。”
约莫半个时辰后,外殿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沈眉庄连忙让刘嬷嬷抱着弘暄迎到殿门口。皇上穿着明黄色常服,腰间系着赤金嵌玉的腰带,见了弘暄,便笑着伸手:“朕的乖儿子,几日不见,又长壮实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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