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开始变得苍白,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伴随着剧烈的眩晕,沈眉庄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她躺在冰冷的锦被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大量温热的血从身体里流失,一点点染红了床幔,模糊的视线看到太医们惊慌失措的脸,太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惋惜,以及皇上那眼里深不见底的复杂。
身边采月在撕心裂肺地哭着,却仿佛按了消音键,一丝声息都无法穿不透沈眉庄耳边嗡嗡的鸣响,意识越来越淡,过往的一幕幕却是越来越清晰。
她看到,入宫选秀前,父亲温柔地拍着她地肩膀,语气温和又带着些许期许:“眉儿,到了宫里凡事放宽心,不必着急争什么,照顾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那时的她,身着旗装,稚嫩却带着自信,以为凭借自己的家世、才情、容貌,定能在这深宫中站稳脚跟,不辜负家族的期望。
她看到,选秀时重逢儿时玩伴欣喜的自己,两人又一同被选入宫中,相互扶持,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她以为她们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凭借着她们的聪慧,定能一同应对后宫的风风雨雨,可到头来,却也是因着这份情谊,逐渐迷失自我,一次次将自己和家族置之脑后。
她看到,第一次得宠时,对皇上那短暂心动脸色羞红的自己,以为是觅得良人,却又在一次次的猜忌与冷落中渐渐心死。后来她在那冰冷的宫里,遇到了温实初,一个温润如玉的太医,在一片冰冷中感受到了丝丝的温暖与慰藉,却也是这份禁忌之恋,成了悬在沈家头上的利剑,让她一辈子都活在惶恐与愧疚之中。
她看到,刚刚诞下静和的情景,那种初为人母的喜悦与害怕被揭穿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将她折磨得疯魔,她一边享受着家族的供养,一边却给家族蒙羞,这一辈子,何其荒唐!
“不...不对,不该是这样的....”沈眉庄喃喃,悔恨像是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脏,若有来生,她绝不再重蹈覆辙,她要远离这个奇怪的漩涡,要守护好沈家,她的人生该是辉煌且灿烂的,不该是这样的肮脏与扭曲!
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浓,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消失。
...
“小姐,小姐,该醒醒了,再不起,可要误了选秀的时辰了。”
谁在说话?
沈眉庄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眼前呈现的是那熟悉的布置,雕花的木床,绣着兰草纹样的锦被,还有梳妆台上摆放着的铜镜,切都和她刚到京城时一模一样。
“小姐,您可算醒了,快点起来梳洗打扮吧,老夫人都催了好几遍了。” 侍女画春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选秀?
沈眉庄猛地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白皙纤细,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她掀开被子,跑到铜镜前,镜中的少女容颜娇美,眉宇间带着几分青涩,正是十六岁的自己!
她真的获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她是真真切切的回到了初选秀的这一天!
巨大的惊喜与激动冲击着沈眉庄的心脏,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扶着梳妆台,大口地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这不是悲伤的泪,而是庆幸的泪。上天终究是怜惜她的,真的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三天前,她跟着父亲从济州一路颠簸来到京城,住进了外祖母家。这两日,外祖母细心照料,让她得以好好休整,褪去旅途的疲惫,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今日的选秀。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画春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 沈眉庄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她转过身,看向画春,眼神已经变得坚定,“画春,帮我梳妆。取那件浅紫色暗绣兰草纹的旗装来,配上那套银镀金镶碧玺的钿子。”
“浅紫色?” 画春有些诧异,“小姐,这颜色倒是清雅,只是配碧玺钿子,会不会太素净了些?”
“无妨,就穿这件。” 沈眉庄语气笃定。浅紫色温婉柔和,既区别于甄嬛的浅绿色,又避开了华妃的明艳与皇后的厚重,暗绣的兰草纹雅致清幽,银镀金镶碧玺的钿子与衣色相衬,碧玺色泽温润不张扬,既符合秀女身份,又不会显得扎眼,正合她心意。
“哎,好嘞。” 画春见她主意已定,连忙取来衣物首饰。
沈眉庄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身后,画春正在为她梳妆,标准的两把头,戴上银镀金镶碧玺的钿子,钿子上的碧玺呈淡粉色,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浅紫色旗装相得益彰。旗装裁剪合体,腰间系着同色绣花腰带,暗绣的兰草纹在光下若隐若现,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又透着恰到好处的清雅贵气。
看着镜中的少女,眉目如画,浅紫色旗装让本就温润的人儿带上些疏离的气质。
“小姐,这样穿既合规矩,又衬得您气质如兰,真好。” 画春由衷地赞叹道。沈眉庄对着镜子微微颔首,这样温柔不惹眼的装扮,定能在一种明艳色彩中既不打眼也不会黯淡。她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因为她知道,选秀只是踏入深宫的第一步,接下来的路,将会无比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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