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暗红色的光点,如一颗钉入深海的朱砂痣,在苏晚卿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灼热的残影。
它不属于“百园共生计划”的任何一个已知节点,更不像是生态系统发出的求救信号。
它的闪烁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固执,一种横跨汪洋的叩问,仿佛在说:我在这里,你来不来?
苏晚卿的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却没有去触碰那个陌生的坐标。
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澄澈。
这世上,有他铺好的路,也有她自己要走的路。
她没有取消任何行程。
三天后,她将作为“百园共生计划”的总负责人,启程前往非洲的第一个援建试点站。
登机前夜,研究院灯火通明。
苏晚卿独自在主控室,翻阅着非洲项目的最终路线图。
精密计算出的航线,完美避开了所有已知的地缘政治风险区,但其中一段,却不得不绕行一片广袤的、被当地人称为“风暴之眼”的无人区,那里的磁场紊乱,气流极端,是所有飞行员的噩梦。
她的目光在地图上那道巨大的弧线上停留了片刻,最终没有做出任何修改。
她只是从随身携带的行囊里,取出一个小小的丝绒锦囊,倒出几粒饱满的素心兰种子。
这些种子,来自烬归堂那株名为“续命引”的母株,是它结出的第一批籽荚。
她将一粒种子置于指腹,在航线图上那片代表着战乱与危险的区域,轻轻按了下去。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粒种子却仿佛在她指尖的温度下,融进了冰冷的电子图纸。
次日,跨洲际航班进入平流层。
一切顺利得如同教科书。
然而,就在飞机即将进入非洲大陆领空的瞬间,毫无征兆地,机身猛地一沉!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遭遇了强烈的突发性气流,请大家系好安全带,保持镇定!”
机舱内瞬间被尖叫和恐慌淹没。
警报声刺耳地响起,行李舱的锁扣在剧烈颠簸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导航系统屏幕上一片雪花,所有指针疯狂地旋转,彻底失灵!
飞机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在厚重的云层中无助地盘旋。
机长嘶吼着,试图稳住操纵杆,但人力在天威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之际,苏晚卿却异常地平静。
她解开安全带,不顾乘务员惊骇的阻拦,一步步走到舷窗边。
窗外,是翻滚如铅的云和漫天黄沙。
然而,透过那混沌的沙幕,一幕足以颠覆认知的奇景,赫然出现在下方的大地之上!
只见无垠的沙漠表面,竟凭空勾勒出一条清晰无比的、蜿蜒的绿线!
那不是植物,更不是河流,而像是有无形巨笔,蘸着翡翠色的墨,在苍黄的画卷上硬生生划出的一道生命轨迹。
那绿线曲折延伸,绕开了一座座嶙峋的沙丘,精准地避过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谷,宛如一条活着的茶脉,在沙海中指引着唯一的生路。
而那条绿线的终点,是一片被环形山脉庇护的、风平浪静的绿洲。
它的走向,与苏晚卿昨夜在心中默念的那条、可以完美避开“风暴之眼”的捷径,分毫不差!
“沿着那条绿线飞!低空迫降!”苏晚卿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噪音。
濒临崩溃的机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下意识地死死盯住那条不可思议的沙地绿痕,拼尽全力控制着飞机,沿着那道神谕般的轨迹,冲向安全地带。
半小时后,飞机在剧烈的颠簸中成功迫降。
当舱门打开,清新的空气涌入时,所有乘客都虚脱般地瘫倒在座位上,喜极而泣。
事后,卫星图像分析中心对此处进行了紧急勘测,结果震惊了所有人:那条绵延百里的“沙痕”所经之处,地下的含水层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异常活跃状态,其活跃度形成的微弱地磁场,恰好构成了一道天然的、稳定的“导航信道”。
苏晚卿静静地坐在舱内,看着窗外惊魂未定的众人。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窗户上因温差凝结的水雾。
水雾朦胧了她的眼,也仿佛映出了那道跨越山海的身影。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你倒是霸道,连异国的风,都叫它听话了。”
与此同时,非洲营地。
沈知节正面临着一场与死神的赛跑。
一名当地部落的幼童高烧不退,陷入深度昏迷,是典型的热带急性脑炎症状。
当地的草药疗法已经全部失效,而唯一可能有效的特效退烧方剂“清络引”,其核心药材还随着下一批物资,被困在千里之外的港口。
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遍遍检查着孩子的生命体征,心中的焦灼如烈火烹油。
就在他准备采取最后的物理降温措施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孩子紧攥的小手。
他小心翼翼地掰开,发现那小小的手心里,竟然攥着一片早已干枯的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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