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者联盟”在特里克西开始准备早餐的声响中悄然瓦解。卢克斯靠着车壁,感受着后腿深处传来的、如同被重型攻城锤反复夯击过的酸软,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过度纵欲的身体,发出无声的抗议。她绿色的皮毛在潮湿的晨雾里显得黯淡,紫色鬃毛凌乱地翘着,眼神放空。
旁边的但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灰白的脸上,那个深紫色的马蹄印成了最显眼的勋章,眼下两团浓重的乌青诉说着被克斯特“纯真”蹂躏的惨痛经历。他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白色的鬃毛沾着泥浆和露水,一缕滑稽地贴在额头上。红外套皱得像一团咸菜,上面清晰地印着几个泥蹄印——那是克斯特表达“友好”的独特方式。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他瞥了一眼旁边那个绿色的小个子雌驹,对方那副被彻底榨干、生无可恋的模样,奇迹般地稍稍缓解了他自己身心的疲惫——至少还有人比他更惨。但这份“同病相怜”的慰藉很快被更紧迫的现实冲散。
“喂,绿皮。”但丁的声音带着宿醉般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他不再用那种戏谑的腔调,“我在这鬼地方……嗯,待得够久了。”他含糊地带过了“两天”这个在漫长流亡中短得可怜、对他却度日如年的时间概念。
卢克斯涣散的眼神聚焦了一点,慢吞吞地转向他,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那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
但丁深吸了一口雨林清晨潮湿、带着腐殖质气息的空气,试图驱散喉咙里的干涩和某种更深层的不安。“我……不是来旅游的。”他顿了顿,竖瞳直视着卢克斯紫色的眼睛,里面的慵懒和玩世不恭彻底敛去,只剩下属于一个追寻者的凝重,“我要回去。回我的世界。我老爹……还在那边等我。”
“回去?”卢克斯的声音也带着过度消耗后的低哑,像砂纸摩擦,“世界多的就像玻璃撞碎的玻璃渣堆,想精准地找到你那片碎玻璃……”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比让一只瞎眼狮鹫在风暴里穿针还难。”
“所以需要坐标。”但丁接口道,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精确的时空坐标。有了它,总会有办法撕开一条路。”
卢克斯沉默了几秒,目光在但丁写满认真的灰白面孔上停留片刻。声音没什么起伏:“要想有坐标,就得定位。要想定位……”她活动身体“就得花时间。大量的时间,大量的计算,大量的能量。还可能引来一些……不太友好的‘邻居’。”
“时间我有!”但丁立刻说道,但随即意识到什么,声音低了下去,“……或者说,我等得起。能量……总有办法搞到。
卢克斯只是又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什么。然后,在但丁略带紧张的注视下,她抬起了右前蹄。蹄腕上方,一个看似朴素的金属环——储物环——闪过一道极其细微的能量流光。
“行吧。”卢克斯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决定晚饭吃什么,“帮你找找看。”
她的意念微动。储物环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空间微微扭曲。下一秒,一个物体凭空出现在她的蹄中。
“当当当当——”
卢克斯用一种极其缺乏热情、甚至带着点敷衍的语调,念出了这四个本该充满戏剧性的音节。
出现在她蹄子里的,是一个造型奇特的装置。主体像一个由无数细密银丝缠绕而成的浑圆球体,只有苹果大小,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蓝色光点在缓缓脉动。球体下方连接着一个不规则的黑色金属基座,基座上镶嵌着几枚小小的、颜色各异的晶石,其中一颗黯淡无光。整个装置透着一股古老、精密又带着一丝诡异破损感的气息。
“世界定位器。”卢克斯掂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就不太靠谱的玩意儿,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一个旧水壶,“原本的用途,是让我们在这堆宇宙里不至于彻底迷路,能大致找到回‘家’的方向。”她指了指球体下方基座上那颗完全熄灭的晶石,“喏,那个就是指向我们老家小马利亚的‘灯塔’,炸了。因为我们被流放了,所以把它彻底报销了。”
但丁的竖瞳瞬间收缩,死死盯住那个装置。他能感觉到那东西散发出的微弱但异常稳定的空间波动,那绝非寻常魔法物品可比!“你……你怎么做到的?”他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我是说,搞到这种东西?”这种能跨世界定位的玩意儿,听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神只的玩具。
卢克斯耸了耸肩(这个动作让她后腿又抽痛了一下),一脸“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表情:“不知道。从某个试图用这个东西,找到我的藏身处,然后把我干掉的贵族里面拿的。当时觉得挺酷,就留下了。”她伸出另一只前蹄,用蹄尖轻轻敲了敲那银丝缠绕的球体表面,“原理?不懂。能量驱动?勉强凑合能用。但寻思着……”她紫色的眼睛看向但丁,里面闪过一丝属于技术型匪徒的狡黠光芒,“既然它能感应‘家’的方向,给它换个‘家’的定义,让它去感应你那个世界的‘味道’……理论上,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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