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月,总比别处圆些。
子时三刻,林匀立在宫墙下,青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高耸的宫墙,身后是静玄大师——这位十年未出终南山的老人,此刻脸上涂着半张人皮面具,连声音都压得低沉沙哑:“墙根有巡夜的太监,每刻钟一轮。我们从西角楼绕,那里野猫多,守卫懈怠。”
静玄的易容术是终南山的不传之秘。他用蜂蜡混着草药熬制的“换形膏”,能在半柱香内改变容貌轮廓;又教林匀含了片薄荷叶,压下喉间清嗓子的本能——这是模仿太监“尖细却不刺耳”的说话声。
两人贴着宫墙阴影挪动,脚底踩着新落的梧桐叶,发出细碎的声响。西角楼的铜铃突然响了!
“谁?”
黑暗中冲出两名持剑太监,灯笼光扫过来。林匀心脏骤缩,忙弯腰咳嗽——这是静玄教的“示弱计”。
“哪来的小太监?深更半夜的,找死吗?”领头的太监骂骂咧咧,举灯照向林匀的脸。
林匀垂着眼,喉间发出含混的应答:“回……回爷爷,奴才给太后送参汤,迷了路……”他学着苏晚晴教的汴京俚语,尾音发颤。
太监嗤笑一声,用灯笼戳了戳他腰间的木牌:“新来的吧?太后寝宫在西六宫最里头,跟我来。”
林匀跟着太监走,余光瞥见静玄已闪进旁边的假山。他心跳如擂鼓,表面却装得唯唯诺诺。
西六宫的石板路被月光照得发白。太监推开一扇朱漆门:“太后歇下了,参汤放这儿就行。”
林匀放下食盒,趁太监转身时,指尖疾点他后颈“眠风穴”。太监闷哼一声栽倒,他迅速扯下对方腰牌塞进袖中,闪身进了寝宫。
寝宫里燃着安神香,静玄已等在梁上。他从梁上倒吊下来,递过个小瓷瓶:“这是太后案头的茶,我尝了,没毒。”
林匀点头,目光扫向雕花拔步床。太后睡得正沉,帐幔外摆着个紫檀木梳妆台。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掀开妆匣最底层的锦帕——
下面压着个乌木锦盒,盒身刻着朵六瓣黑莲!
静玄的手按在他腕上:“别急。”他从怀里摸出根细铁丝,“这种锁是黑莲堂的‘九曲锁’,得用巧劲。”
铁丝探入锁孔,轻轻转动三下。“咔”的一声,锦盒开了。
里面躺着枚青铜令牌,刻着“莲主亲卫”四字;还有封信,火漆印是朵红莲。林匀展开信,指尖发抖——
“太后娘娘钧鉴:奴才已查明,镇北王余孽林匀近日将赴太医院查案。请娘娘示下,可令李镇山旧部在途中截杀,永绝后患。”
落款是“黑莲堂·影卫”。
“果然是她。”林匀攥紧信笺,“李镇山夫人之死,是她灭口;瘟疫案、盐帮案,都是她借黑莲堂之手,清除异己。”
静玄低声道:“先撤。她身边有‘莲心使’守夜,再耽搁要暴露。”
两人刚退出寝宫,院角突然传来金铁交鸣声!
“有刺客!”
数十名带刀侍卫举着火把围拢,为首的正是李镇山的副将,如今升任“内廷侍卫统领”的周奎。他盯着林匀:“小太监,你怀里藏着什么?”
林匀心知无法抵赖,索性掀开青衫——松风剑赫然出鞘!
“静玄大师,左三点!”林匀低喝。
静玄如苍鹰扑下,禅杖横扫周奎膝弯。林匀趁机冲向宫墙,松风剑挑飞两柄长枪,身形如狸猫跃上墙头。
“放箭!”周奎嘶吼。
箭雨破空而来。林匀旋身挥剑,剑气搅碎半空箭矢,却被一支冷箭擦过右肩。静玄拽着他跃向宫外,身后传来“轰”的一声——静玄反手掷出禅杖,撞塌了角楼的灯笼架,火光冲天,乱作一团。
二、残局未消
回到客栈时,天已蒙蒙亮。林匀的右肩渗着血,静玄替他敷上金疮药:“太后要动你,不止为掩盖真相,更因你手中有虎符。”
“虎符?”林匀一愣。
“当年镇北王调兵,不仅凭虎符,还需‘双印’——虎符是兵符,另有一枚‘镇北王印’藏在终南山铁笔庵。”静玄目光凝重,“太后若拿到双印,便可矫诏调动边军,与漠北里应外合。”
苏晚晴端来热粥:“哥,那我们现在……”
“去铁笔庵。”林匀握紧虎符,“虎符在此,可保边军不乱。至于太后……”他望向窗外初升的太阳,“她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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