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万宝阁。
它并非金碧辉煌的宫殿,只是一座三层高的青砖木楼,坐落在最繁华的街市,每日人流如织,喧闹鼎沸。然而,天下人尽知,这万宝阁是京城中真正的销金窟与藏宝地。阁主“金算盘”钱万贯,此人不仅财雄势大,更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机关术大师。万宝阁的防盗措施,据说连当年的御林军统领都赞不绝口。
此刻,夜色如墨,万宝阁已打烊,大门紧闭,唯有几盏风灯幽幽地亮着。
林匀、苏晚晴、沈砚三人如三只夜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贴近了阁楼的侧墙。周清欢与丐帮弟子则在两条街区外策应,负责制造更大范围的混乱。
“这万宝阁的墙壁,是用南海采来的‘听潮石’砌成,敲上去声音发闷,能传音。”苏晚晴压低声音,指尖轻轻抚过墙面,感受着石砖间微不可察的缝隙,“隔音极好,里面的人听不见外面的动静,我们在外面也难探知里面的情况。”
“所以,我们的第一步,是打开这扇门。”林匀的目光落在后门一把沉重的双环铜锁上,“万宝阁的锁,号称‘连环套’,非顶尖的锁匠不能开。”
苏晚晴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工具包。她的手指纤长而稳定,指尖夹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铁丝,轻轻探入锁孔。阁楼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她平稳的呼吸声和铁丝在锁芯中微弱的摩擦声。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万宝阁的锁,内含三重簧片,互相勾连,稍有不慎便会触发内里的机括,发出警报。苏晚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下眼前这枚铜锁。
片刻之后,只听“嗒”的一声轻响,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双环铜锁,应声而开。
“成了。”苏晚晴收起工具,推开门,一股陈年木料和檀香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三人鱼贯而入,反手将门带上。门内是一个宽阔的庭院,假山流水,花木扶疏,显然是钱万贯精心布置的消遣之地。穿过庭院,才是存放珍宝的主楼。
主楼的大门更是森严,门前站着两个手持奇门兵刃的护卫。这二人气息沉稳,眼神锐利,显然都是高手。
“硬闯不行。”林匀摇头,“我们走偏道。”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简易的图纸,上面标注着万宝阁内部的通道和几个鲜为人知的狗洞。“钱万贯爱财如命,却不愿让污秽之物沾染了他的宝物,所以从后厨排污道,有一条狭长的地道直通一楼货仓。”
三人屏住呼吸,找到那个散发着恶臭的地道入口,匍匐钻了进去。
地道狭窄而潮湿,仅容一人弯腰前行。爬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传来微弱的光亮。他们来到了位于一楼货仓下方的夹层。
货仓里堆满了各种杂物,绸缎、瓷器、古玩,琳琅满目。他们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爬,推开一块活动的地板,潜入了漆黑一片的货仓。
“我们要找的东西,是一个保险库。”林匀凭借记忆,指着深处一个角落,“长老说,它在存放‘千年人参’的柜子后面。”
苏晚晴再次上前,这次她要面对的,是传说中的“九曲连环锁”。此锁没有钥匙孔,全凭十二个大小不一的转盘,每个转盘上都刻着天干地支,必须按照特定的顺序和角度转动,才能打开。
苏晚晴凝神静气,脑中飞速计算着齿轮和机括的联动关系。她的手指在冰冷的转盘上逐一拨动,每一次转动都精准无比。沈砚和林匀则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阴影。
“咔…咔…咔…”
连续九声轻响,最后一个转盘复位。柜子后面,一面看似无缝的墙壁,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个黑色的铁箱。箱子同样上了锁,但这次,林匀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悲风锁’,少林弃徒‘愁锁翁’的绝技。锁芯内藏三十六根淬毒的钢针,一旦强行破坏,钢针便会激射而出。”林匀不敢大意,从腰间解下松风剑,用剑鞘末端的凹槽,对准了锁眼旁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孔洞,轻轻一拧一推。
“悲风锁”的机关被巧妙地解开,铁箱应声而开。
箱子里没有兵防图,也没有所谓的黑莲堂密档,只有薄薄的一叠信件,以及一份名单。
信件是睿王与几位朝中重臣的往来信函,内容闪烁其词,却隐隐透露出他们对漠北战事的冷漠和对主战派的打压。而那份名单,更是让林匀的心沉到了谷底——上面列着的,竟是十几位忠于皇室、素来主张北伐的将领名字,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标注着一个日期。
“这是……”苏晚晴声音发颤。
“处决名单。”林匀的声音冰冷刺骨,“睿王不仅要嫁祸主战派,他还要在暗中,一个一个地,清除掉所有反对他的人。”
就在此时,货仓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快!搜!他一定还在楼里!”是睿王亲卫的声音!
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睿王的警觉。万宝阁的异动,还是惊动了最核心的护卫。
“走!”林匀当机立断,三人抓起铁箱,迅速从地道撤离。
地道里,他们能清晰地听到上方传来的打斗声和沈砚故意放出的呼哨声。一场更大的混乱,已在京城上演。
当他们从城外一个废弃的枯井中爬出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三人浑身污泥,筋疲力尽,但看着手中的铁箱,眼中却燃着熊熊的火焰。
“我们成功了。”苏晚晴抱着铁箱,长舒一口气。
“不,”林匀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方的京城,“我们只是撕开了他伪装的第一层面纱。睿王现在一定像一头被踩了尾巴的狼,接下来,他会不顾一切地对付我们。”
他打开铁箱,看着那些名单上的名字,想起了父母的仇,想起了镇北王府的冤屈,想起了江湖上因黑莲堂而起的腥风血雨。
“但这一次,我们不再躲藏。我们要让天下人,看看这位贤王的真面目。”
阳光照在铁箱的锁上,反射出冰冷的光。京城的风暴,因他们而起,也终将由他们,亲手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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