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终南山,走了七日雪路。
林匀的玄驹“踏雪”换了副新鞍鞯,鞍袋里装着从回春堂密道带回的染血账册。苏晚晴裹着狐裘坐在马车里,指尖反复摩挲着账册上“镇北将军府总管”的火漆印——那是她幼时在父亲书房见过的纹样,此刻却像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疼。
“快到了。”沈砚勒住马缰,青铜罗盘指向山巅,“终南山的雪比别处厚,静玄师太的竹屋该被雪埋了半截。”
周清欢掀开车帘,峨眉刺上凝着冰碴:“前边山道有脚印——是新踩的,不止一个人。”
话音未落,两边松林里窜出七八条黑影。
“寒锋小队?”为首的黑衣人甩出三枚透骨钉,“交出账册,留你们全尸!”
林匀横剑挡在车前,松风剑嗡鸣震开透骨钉:“黑莲堂的狗,追到终南山来了?”
“少废话!”另一人挥刀劈向马车,“杀!”
苏晚晴的飞爪破窗而出,缠住那人的手腕,猛地往下一拽——刀客栽进雪堆,后颈插着枚峨眉刺。沈砚的罗盘甩出铜铃,叮铃铃响成一片,缠住另外两人的腿脚,周清欢趁机跃下车,峨眉刺点中两人穴道。
“剩三个!”林匀剑尖挑飞射来的袖箭,“清欢师姐,照顾好晚晴!”
他旋身迎上最后三人,松风剑挽了个“寒江叠浪”,剑气扫得雪沫纷飞。为首的黑衣人使一对判官笔,招式阴狠,专攻林匀肋下。林匀退到松树下,借树干卸力,剑脊撞在判官笔上,震得对方虎口崩裂:“你们是莲主的‘铁笔卫’?”
“知道怕了?”黑衣人狞笑,“晚了!”
另一人从背后扑来,苏晚晴的飞爪破空而至,缠住他的脚踝,却反被他用刀划开手臂。周清欢大喝一声,提剑冲来,峨眉刺直取那人咽喉:“敢伤我小师妹!”
混战中,沈砚摸出怀中药粉,撒向黑衣人面门:“**散!闭气!”
三人踉跄后退,林匀趁机挥剑斩断最后一人右臂:“滚回去告诉莲主——账册,我们带定了!”
雪地上横七竖八躺着黑衣人,最远的那个拖着断臂,往山下跑了。
“追吗?”苏晚晴捂着渗血的手臂。
“不必。”林匀擦净剑上的血,“他回去报信,正好引静玄师太出来。”
竹屋的门被推开时,静玄的青布道袍落满雪花。她扫了眼雪地上的尸体,又看向林匀怀中的账册:“跟我来。”
禅房里燃着松枝,静玄将账册摊在案上,指尖抚过“镇北将军府总管”的火漆印:“这是当年先皇赐给镇北王的亲兵统领家的纹样。”她从佛龛后取出个檀木盒,打开是半块虎符,“当年镇北王假死前,将虎符分作两半,一半给了林夫人,一半给了我。”
林匀的呼吸一滞:“您认识我娘?”
“何止认识。”静玄取出另一本旧册,封皮写着“昭明志”——正是林匀的名字,“当年你娘怀着身孕逃到终南山,是我把她藏在禅房里。她临终前说,若有一日你找到这里,便告诉你:镇北王府的仇,不在江湖,在朝堂。”
苏晚晴突然跪下来,泪水砸在虎符上:“师太……我娘也是被他们害死的……”
静玄扶起她,叹了口气:“你娘是镇北王府的侍女总管,当年她偷出黑莲堂与将军府的密信,想送回王府,却被截杀在潼关。你被奶娘带着逃到漠北,我一路追去,才把你交给了娜仁公主。”
林匀攥紧虎符,掌心发疼:“所以莲主灭门王府,是为了掩盖勾结漠北的罪行?”
“不止。”静玄指向账册最后一页,“你看这个——每月十五送‘血引’至漠北,助莲主练‘万毒经’。他不仅要夺兵权,还要养出能操控人心的邪兵,颠覆朝局。”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周清欢捧来热粥:“师太,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静玄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去京城。”她看向林匀,“你有镇北王府的血脉,有虎符,有账册——该让天下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镇北遗孤’。”
苏晚晴擦干眼泪,将飞爪重新系在腕间:“我跟林匀去。”
“我也去。”沈砚晃了晃罗盘,“京城水浑,没个向导不行。”
周清欢笑着挽起袖子:“算我一个——师父说过,峨眉弟子要护人间正道。”
林匀望着四人重叠的影子,忽然想起江南盐栈里误杀的青年,想起雪夜里父母的牌位,想起静玄说的“剑下无冤魂”。
“好。”他说,“我们去京城,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老鼠,见见光。”
雪停时,终南山的轮廓愈发清晰。
竹屋前的老梅开了,暗香浮动里,四个年轻人的背影,正朝着京城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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