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歌踏破万莲庵 第31章 运河盐栈破铁衣 心魔劫里悟剑心

江南的梅雨季来得急。

林匀立在运河边的茶棚下，蓑衣上的雨水顺着竹笠滴进青石板的缝隙，溅起细小的水花。对面阿福缩着脖子，枯树皮似的手攥着半块发霉的炊饼，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福兴盐栈的后园，锁着几十个被盐帮掳来的百姓——他们给喂了‘**散’，整个人跟傻了似的，天天熬盐，死了就扔运河里喂鱼。”

苏晚晴的指尖掠过腰间的飞爪，金属寒芒映着她眼底的怒意：“盐帮和黑莲堂勾结？”

“是……是穿黑衣服的人教的他们用‘蚀骨散’。”阿福哆嗦着指向远处，“那栈子的围墙有三丈高，墙头上挂着铁蒺藜，还有……还有练铁布衫的打手守着。”

沈砚摩挲着腰间的青铜罗盘，指针微微颤动：“码头停着七艘盐船，每艘都装满了私盐——账本应该在栈子里。”

周清欢将峨眉刺插回袖中，温声道：“我去引开前院的守卫，你们趁乱潜入。”

福兴盐栈的朱漆大门虚掩着，门楣上“童叟无欺”的匾额早被油烟熏得发黑。周清欢提着一篮桂花糕走进去，不多时，前院传来“哎呀”一声——两个守卫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嘴角溢着黑血。

“动手！”林匀低喝一声，玄驹“踏雪”已撞开侧门。

后园的景象让众人瞳孔骤缩：二十几个盐民被铁链锁在木桩上，面黄肌瘦，眼神空洞，身边摆着熬盐的大锅，蒸汽里飘着股说不出的腥甜。最里面的柴房里，三个铁塔般的汉子正挥着鞭子抽人，为首的那个光着膀子，胸口纹着只青面獠牙的罗汉——正是盐帮分舵主“铁罗汉”。

“谁？！”铁罗汉转身，肌肉虬结的手臂攥住腰间的九环刀。

林匀足尖点地跃上柴堆，松风剑挽了个剑花：“黑莲堂的走狗，也配称‘汉子’？”

铁罗汉哈哈大笑，九环刀劈出一道恶风：“小子，尝尝爷爷的‘铁布衫’！”

刀风撞在林匀的剑身上，竟生生将松风剑震得脱手！林匀踉跄后退，只觉虎口发麻——这铁布衫竟已练到“刀枪不入”的境地。

“看招！”铁罗汉扑过来，九环刀带着风声劈向林匀的头顶。林匀滚地避开，抓起地上的盐袋砸过去，却被铁罗汉一脚踩住手腕，疼得冷汗直冒。

“林匀！”苏晚晴的飞爪破窗而入，缠住铁罗汉的脚踝。铁罗汉吃痛弯腰，林匀趁机抽出松风剑，刺向他腋下的“极泉穴”——这是铁布衫的罩门！

剑尖入肉的瞬间，铁罗汉的眼睛瞪得滚圆，栽倒在地。

但混乱并未结束。被锁的盐民突然疯了一般扑过来，其中一个是被铁罗汉打伤的青年，手里攥着碎瓷片，朝林匀的脖子划去！

林匀本能地偏头，松风剑却不受控制地刺进青年的胸口。

鲜血溅在脸上，林匀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想起雪夜里的父母，想起峨眉山上被黑莲堂杀害的弟子，想起苏姨娘临终前的话——“不要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林匀！”周清欢扶住他，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没事吧？”

林匀看着地上的青年，手指抖得握不住剑：“我……我杀了他……”

“他是要救同伴！”苏晚晴蹲下来，将青年的手轻轻放在胸口，“你看他的指甲缝里全是盐渣——他熬了三年盐，连饭都吃不上，今天才敢反抗。”

沈砚捡起地上的账本，翻到最后一页：“这里有黑莲堂的联络地址——京城西四的‘回春堂’，还有下周要运送的‘货物’清单。”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静玄的青布道袍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扫帚，像寻常的扫地僧：“剑下无冤魂，心中无执念。”

她的目光扫过林匀，又看向地上的尸体：“当年我在少林藏经阁扫地，见过太多这样的孩子——为了报仇，忘了为什么而出发。”

林匀跪下来，对着青年的尸体磕了三个头：“我懂了。”

夕阳穿过云层，照在运河上，波光粼粼。

林匀捡起松风剑，剑身上的血渍被雨水冲散，映出他眼底的清明。

“走。”他对众人道，“去京城，端了回春堂。”

苏晚晴擦掉他脸上的血，指尖带着温度：“我们一起。”

运河的风里，飘来远处盐民的哭声。

但这一次，林匀知道，他们不再是孤独的复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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