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锦江到凉州,是一条被遗忘的商道。
林匀与苏晚晴在江边分别后,独自一人一骑,沿着河西走廊北上。他怀中的虎符沉甸甸的,不仅是镇北王的遗物,更是数百名凉州守军的希望,和西北百姓免于战火的期许。
越往西,风沙越烈。昔日繁华的丝路早已干涸,只剩下枯死的胡杨和被风蚀得奇形怪状的雅丹地貌。林匀的衣袍被风沙磨得破烂,脸上添了几道细小的血痕。他学会了像沙漠中的孤狼一样,白天歇于背风的岩穴,夜晚借着月光疾驰。
半月后,一座残破的边城出现在视野尽头。城墙上“凉州”二字虽已斑驳,却依旧透着一股戍边的铁血之气。
林匀牵着马,走进城中唯一的驿站“来福客栈”。驿站里烟气缭绕,三教九流的人物混杂其中。他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壶劣酒,默默听着周围的议论。
“听说了吗?最近京里派了个太监来,叫什么‘李公公’,说是来劳军的,可排场比将军还大。”一个卸甲的老兵灌着酒,骂骂咧咧。
“嘘!小声点!”邻桌的客商赶紧捂住他的嘴,“那李公公是东厂的人,手底下养着一群‘毒蝎子’,专门替皇上铲除异己。咱凉州这穷地方,怕是要不太平喽。”
“毒蝎子”三个字,让林匀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黑莲堂的四大护法之一,心狠手辣,手段诡异。他出现在凉州,绝非偶然。
林匀正思索间,驿站外忽然一阵骚动。几个身着黑衣、胸前绣着蝎子图案的人闯了进来,为首一人鹰钩鼻,三角眼,正是黑莲堂“毒蝎子”的亲传弟子,人称“蝎尾针”。
“奉李公公之命,盘查所有可疑之人!”蝎尾针声音尖利,如同毒蛇吐信,“尤其是携带兵器、或是朝廷钦犯!”
他目光如毒针般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林匀身上。林匀不动声色,将佩剑往桌下挪了挪。
“此人形迹可疑,跟我们走一趟!”蝎尾针一挥手,两名手下立刻扑了过来。
林匀早有准备,松风剑无声出鞘,剑光如电,逼退二人。但客栈内空间狭小,不利久战。他正欲寻机脱身,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掀帘而入。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武官服,腰间挎着一柄开了刃的环首刀,满脸的虬髯如钢针般竖着。
“张校尉,您怎么来了?”蝎尾针的语气缓和了些。
来者正是凉州守军的步兵校尉,张岩。他瞥了林匀一眼,对蝎尾针道:“这后生是我一个故人之子,我要带他走,李公公那边我自会分说。”
蝎尾针阴恻恻一笑:“张校尉,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小子的画像,已经贴满了咱们在凉州的二十七个据点。”
张岩脸色一变。林匀心中了然,看来静玄和苏晚晴在成都暴露了行踪。
“好个李承渊!”张岩怒骂一声,猛地拔出环首刀,“老子在这凉州守了三十年,还没怕过谁!兄弟们,抄家伙!”
驿站内的几个老兵和商队的护卫纷纷响应,抽出兵刃,与“毒蝎子”的手下战作一团。场面顿时大乱。
林匀对张岩抱拳:“前辈,多谢!”说罢,松风剑化作一道匹练,直扑蝎尾针。他要速战速决,以免连累张岩。
蝎尾针见状,从袖中滑出一对淬毒的判官笔,笔尖泛着幽蓝的光。他的武功阴柔诡异,招招不离林匀的要穴。林匀不敢大意,松风剑法从大开大合转为灵动迅捷,剑招如狂风扫叶,逼得蝎尾针连连后退。
“砰!”张岩一刀劈翻一名手下,旋身一脚踹在蝎尾针后心。蝎尾针闷哼一声,借机化作一道黑烟,从窗口遁走。
“追!”张岩就要下令。
林匀按住他:“张前辈,穷寇莫追。当务之急,是召集您说的那支‘寒鸦卫’。”
张岩一愣,随即苦笑:“唉,谈何容易。当年王爷遇害,寒鸦卫被打散,如今只剩些残兵游勇,隐姓埋名,不知所踪。”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圈着几个地名:“这是他们可能的落脚点,都在祁连山一带。你要去找,便去吧。我在这里拖住李公公的兵力。”
林匀接过地图,郑重地向张岩行了一礼:“前辈保重。凉州的安危,就拜托您了。”
离开驿站,林匀望向祁连山的方向。月光下,连绵的雪山如同银龙盘踞。他知道,前路不仅有敌人的追杀,更有未知的艰难。唤醒一支被打散的旧部,比在战场上杀一百个敌人更难。
他将虎符与地图贴身收藏,翻身上马。马蹄声踏碎一地月光,向着渺茫的雪山深处奔去。他不再是那个只知复仇的少年,他肩上扛着的,是一面旗帜,一个承诺,和一个民族的脊梁。
风沙再大,也吹不熄他心中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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