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心里惦记啊,这不,攒了点鸡蛋,还有水果,都是你爱吃的,特意给你送来补补身子。”
苏强也在一旁搓着手,背稍微弓着,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姐,以前是弟弟不懂事,惹你生气了。”
“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有隔夜仇啊?”
“你看你现在生意做这么大,弟弟我也替你高兴不是?”
苏晴低头,扫了一眼那个篮子。
几个鸡蛋,上面还沾着鸡屎和草屑。
那几个苹果,明显是处理摊上挑剩下的,有的地方都磕烂了。
这就是他们的“亲情”。
廉价,且带着腐臭味。
苏晴没有接篮子,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她的沉默给了赵桂花一种错觉,以为苏晴心软了。
赵桂花眼珠一转,把篮子往地上一放,上前一步想要拉苏晴的手。
苏晴侧身避开。
赵桂花的手抓了个空,也不尴尬。
顺势在衣服上擦了擦,讪笑着说道。
“晴晴啊,你看,你现在是大老板了,这厂子这么大,手底下管着这么多人,真是给咱们老苏家争光。”
她一边说,一边用贪婪的目光扫视着周围。
宽敞的院子,崭新的卡车,还有办公楼里透出的明亮玻璃窗。
这得多少钱啊。
“有事说事。”苏晴的声音很冷。
反正见着他们准没好事。
赵桂花噎了一下,但很快调整了过来。
她搓着那双粗糙的大手,眼神闪烁:“那个……其实也没啥大事。”
“就是……你看你弟弟,今年也二十好几了。”
“隔壁村那老王家的闺女,人家倒是相中你弟了,就是这彩礼……”
终于来了。
苏晴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一个极其讥讽的弧度。
“彩礼怎么了?”她问。
苏强一听有戏,连忙抢着说道:“姐,人家要三大件,还要五百块钱彩礼。”
“你也知道咱家的情况,妈手里那点棺材本哪够啊?”
“你现在这么有钱,随便从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弟弟娶媳妇了。”
“你是不是……‘借’点?”
他特意把“借”字咬得很重,但那理直气壮的语气,分明就是“给”。
在他看来,姐姐有钱了,帮弟弟娶媳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其实对方只要了一百。
但赵桂花想着,既然苏晴这么有钱。
这段时间他们又没有来惹她生气,她之前就算再生气也应该消得差不多了。
所以她开口五百,多出来的四百,够她和儿子花好久了。
赵桂花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晴晴,就当妈求你了。”
“你弟弟要是打光棍,妈死都不瞑目啊。”
“你有这个能力,帮帮你弟弟怎么了?”
“等以后你嫁人了,娘家有个兄弟撑腰,你在婆家也能挺直腰杆不是?”
又是这一套。
上辈子,这一套说辞像紧箍咒一样困了她一生。
为了给苏强娶媳妇,她被压榨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连骨髓都被榨干。
而现在,看着这两张贪婪丑陋的嘴脸,苏晴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愤怒。
只有恶心。
她甚至懒得跟他们争辩,懒得去回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
跟这种人讲道理,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
苏晴抬起手,朝着不远处的保安亭招了招手。
那两个退伍兵出身的保安一直盯着这边,看到老板的手势,立刻迈着大步跑了过来。
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有力的声响。
因为现在工厂忙起来了,厂里货物也多,万一遇到像苏强这种不怀好意的人就不好了。
所以张志远直接帮她找了两个退伍的保安来给她当门卫,顺便还能帮忙缷货搬货啥的。
“苏老板!”两个保安笔直地站定,声音洪亮。
巨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赵桂花和苏强。
苏强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脖子,赵桂花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晴晴,你这是干啥?”赵桂花有些慌了,声音尖锐起来,“我是你妈!你还要叫人打我不成?”
苏晴看都没看她一眼,指着面前这两个人,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扔掉两袋垃圾。
“把这两个要饭的给我赶出去。”
“是!”
两个保安没有任何迟疑。
苏晴转过身,往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他们踏进厂区一步,你们俩就不用干了。”
“苏晴!你敢!我是你妈!”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会遭报应的!”赵桂花反应过来,跳着脚开始撒泼咒骂。
苏强也急了,想要冲上去拉扯苏晴:“苏晴!你有钱了不起啊!你信不信我去告你不赡养老人!”
一只大手像铁钳一样扣住了苏强的胳膊。
苏强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感觉身子一轻,双脚离地。
另一边,赵桂花也被架了起来。
“放开我!打人啦!黑心老板打亲妈啦!”
赵桂花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双腿在空中乱蹬。
保安面无表情,根本不理会她的撒泼,架着两人大步流星地走向大门。
厂里的工人们听到动静,纷纷探出头来。
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赵桂花和苏强像两只待宰的瘟鸡,被一路拖到了大铁门外。
“滚!”
保安手一松,一股大力涌来。
赵桂花和苏强踉踉跄跄地扑了出去,脚下一绊,狼狈地摔在了满是尘土的水泥地上。
那个装着鸡蛋和烂苹果的竹篮子也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鸡蛋碎了一地,黄色的蛋液混合着泥土。
在那几个烂苹果上缓缓流淌,散发出一股腥臭味。
铁门外的水泥地上,赵桂花和苏强摔得四脚朝天。
那几颗烂苹果咕噜噜滚远了,碎裂的鸡蛋液糊了赵桂花一裤腿,腥味直冲脑门。
赵桂花索性不起来了,两腿一蹬,双手拍着大腿就开始嚎丧。
“没天理啊!闺女发财了就不认亲娘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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