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在药杵上碾过,将最后一点离火铜粉末抹在玉简缺口处。青灰色的玉简突然亮起红光,那些残缺的纹路如活物般蠕动,渐渐拼出半行字:「幽灯蚀骨,凡步可破」。
“凡步可破……”他低声重复,指腹摩挲着玉简边缘的刻痕——这是三个月来炸废第七炉丹药后,从炉底灰烬里扒出的残片。外门弟子宿的木板床吱呀作响,周烈正用布巾蘸着烈酒擦剑,剑刃映出两人脸上的胡茬。
“还在琢磨那破玉简?”周烈把剑鞘往床脚一磕,“刚才赵执事又来催任务了,说幽灯会的人在黑风谷边界晃悠,让咱们去清剿。”
林渊抬头时,眼里的红光还未褪去:“清剿是假,试探是真。”他将玉简揣进怀里,摸出块被药汁泡得发胀的布条,“上次抓的幽灯会教徒,伤口溃烂的样子,像极了‘蚀骨散’的药性。”
周烈的剑“当啷”砸在桌上:“那老东西明知你三灵根残缺,还派这种送死的活!”
“不然怎么叫试探?”林渊笑了笑,从床底拖出个木箱,里面码着十几瓶丹药,瓶身标签都写着“聚气散”,细看却能发现瓶底刻着极小的“林”字,“这些够撑三天,去趟黑风谷也好——总不能一直被按着头打。”
周烈突然压低声音:“你真要带青禾去?那丫头才刚筑基,上次对付低阶妖兽都差点栽了。”
“她的箭术比你我都准。”林渊往箭囊里塞了把淬了药的箭矢,“而且,幽灯会的人看见带新人,才会放松警惕。”他顿了顿,指尖在箭杆上敲出轻响,“还记得张执事死前说的话吗?‘幽灯照处,无人生还’——这话听着像狠话,其实是破绽。”
周烈皱眉:“什么破绽?”
“太刻意了。”林渊将药杵别在腰间,木柄与布料摩擦发出沙沙声,“真正的杀招,从不会提前喊阵。”
黑风谷入口,晨雾裹着血腥味漫过来时,青禾的弓弦已经绷紧。
她的指尖缠着浸了离火粉的布条,箭头斜指地面,却在雾气中划出细微的红光:“林师兄,左侧三丈有东西在喘气。”
林渊按住她的肩,药杵在掌心转了半圈:“别动。”他故意提高声音,让气息顺着雾气飘出去,“赵执事说幽灯会的人爱在雾里下蚀骨散,看来是真的。”
雾气里传来压抑的嗤笑声,三五个黑影贴着地面滑行,衣摆扫过枯草的声音像蛇爬过石头。周烈的重剑在背后蓄势,剑柄被他捏出冷汗——他知道林渊在等,等对方先出手露出破绽。
“抓活的。”林渊突然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问问他们,上个月在坊市买的‘假丹’,是谁给的路子。”
黑影们的动作顿了顿。林渊趁机冲周烈使了个眼色,周烈猛地将重剑往地上一跺,震起的碎石如暴雨般射向黑影,青禾的箭紧随其后,每支箭都精准钉在黑影的手腕处,离火粉炸开的蓝光将他们的脸照得惨白——果然是幽灯会的制式服饰,领口绣着盏幽蓝小灯。
“你们不是要清剿吗?”为首的黑影啐了口血,“林渊,别装了,你那三灵根的破资质,能活到现在全靠运气。”
林渊的药杵突然点地,离火铜的红光顺着地面蔓延,缠上黑影的脚踝。他弯腰捡起块沾了蚀骨散的碎石,在指尖碾成粉:“这散药里掺了‘腐心草’,幽灯会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大方,给底下人用这么贵的毒药?”
黑影的瞳孔骤缩。林渊笑了笑,药杵突然挑起对方的衣襟,露出里面绣着的“七”字——与张执事令牌上的字一模一样。
“看来张执事死前没骗我。”林渊的声音冷下来,“你们这组,负责给坊市的假丹供货。”他转头对青禾说,“记下来,‘七组’,蚀骨散掺腐心草,据点在黑风谷西侧的破庙里。”
青禾的箭突然转向西方,箭头的红光在雾里亮得刺眼:“林师兄,那边还有人!”
十几个黑影从庙门涌出来,手里的锁链缠着幽蓝的毒火。林渊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对付用毒的,就得比他们更狠。”他将药杵往地上一插,从怀里掏出个陶瓶,里面是他炸废七炉丹药才提炼出的“反蚀粉”——专克蚀骨散的药性。
“周烈,带青禾去破庙搜账本。”林渊的药杵在红光中膨胀半尺,“这里我顶着。”
周烈却没动,重剑横在林渊身前:“要走一起走,你忘了上次在迷雾森林,是谁把你从妖兽窝里拖出来的?”
青禾已经射出信号箭,箭头在高空炸开金色的“林”字——那是给宗门的求援信号,也是告诉周围的眼线:他们不是孤军奋战。
黑影们的锁链突然收紧,毒火顺着锁链爬过来,空气里弥漫着皮肉烧焦的臭味。林渊突然想起自己刚入宗门时,因为灵根残缺被杂役师兄推搡,药杵被扔进泥里,是周烈把自己拽起来,往杂役师兄脸上揍了一拳:“灵根不好怎么了?比你这颗黑心强!”
那时的周烈还没现在这么稳重,拳头捏得咯咯响,却在看见林渊手背上的冻疮时,把自己的暖手炉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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