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一片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洛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有些事,一旦问出口,就再也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她不敢赌,也不想赌。
无论如何,尘儿是她的儿子,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这就够了。
回到宸王府,苏洛洛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马车,甚至不敢再多看萧墨尘一眼,只吩咐了奶娘将他带回去休息。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然而,京城却因为她而彻底沸腾了。
家宴之事,不过一夜之间,便传遍了街头巷尾。
宸王妃苏洛洛,一首《北风行》惊艳四座,不仅为出征的摄政王与将士祈福,更彰显了宸王府的家国大义与无双风骨。
人们津津乐道于那句“燕山雪花大如席”,更折服于她孤身一人,面对太后与众人的压力,依旧不卑不亢的气度。
一时间,苏洛洛的声望在京中达到了顶峰。
再也无人敢提起她罪臣之女的出身,再也无人敢轻视这位年轻的宸王妃。
可外界的赞誉,却丝毫无法抚平苏洛洛内心的波澜。
萧墨尘的“巧合”,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坐立难安。
这份不安,在半个月后,被一封自北境传来的捷报暂时压了下去。
大捷!
摄政王萧珏亲率大军,于燕山关外设伏,以雷霆之势,一举击溃了北狄赫连昭的十万先头部队!
赫连昭元气大伤,被迫率残部退回草原深处,边境危机暂时解除。
消息传来,举国欢腾。
而宸王府,则开始准备迎接主人的凯旋。
又过了七日,当那面绘着苍鹰的玄色王旗出现在京城朱雀大街的尽头时,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苏洛洛带着萧墨尘,以及王府一众下人,早已恭候在王府门前。
当身着玄甲,一身风霜的萧珏翻身下马时,苏洛洛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瘦了,也黑了,轮廓分明的脸庞被风沙雕刻得更加冷硬,周身都散发着一股铁与血的凛冽气息。
他踏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来,那双深邃的眼眸,穿过所有人,精准地落在了苏洛洛的身上。
苏洛洛屈膝,正要行礼。
“不必多礼。”
他开口,嗓音带着一丝征尘的沙哑,却有一股莫名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苏洛洛注意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气和草药味混合在一起,那是战场的味道。
“母亲。”
萧墨尘仰起小脸,平静地喊了一声。
萧珏的视线这才从苏洛洛身上移开,落在了儿子身上,他那冷硬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一瞬,只是点了点头。
“进去说。”
他率先迈步,走进了王府大门。
苏洛洛牵着萧墨尘,默默跟在后面。
王府充满了久违的温馨与生气。
萧珏沐浴更衣后,换上了一身玄色常服,那股凛冽的杀伐之气才淡去不少。
晚膳时,一家三口难得地坐在一起。
萧珏话不多,但苏洛洛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自己身上。
“宫宴上的事,我听说了。”
饭吃到一半,他突然开口。
苏洛洛夹菜的动作一顿。
“你做得很好。”萧珏又补了一句,言语一如既往的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不愧是本王的王妃。”
苏洛洛的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有骄傲,有心疼,还有一份被珍视的郑重。
她为他守住了王府的颜面,而他,则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多谢王爷夸赞。”她低声回应。
“以后,谁再敢欺负你,直接打回去。”萧珏看着她,“打残了,本王担着。”
他的话语简单粗暴,却充满了最直接的庇护。
苏洛洛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这一晚,两人之间的气氛前所未有的亲近。
萧珏不善言辞,却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着他的关心与在意。他会给她夹她爱吃的菜,会在她咳嗽时递上一杯温水。
这些细微的动作,让苏洛洛那颗漂泊已久的心,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王府主院的温馨,却像最恶毒的毒药,一滴滴地侵蚀着偏僻小院里另一个人的心。
穆倾颜被禁足了。
自从宫宴那日烫伤太后,她就被彻底厌弃,送回了王府,直接关进了这个最偏僻、最破败的听竹院。
这里阴冷潮湿,下人也都是些被发配过来的懒散之辈。
她从云端跌落泥沼,日日夜夜听着外面关于苏洛洛如何名动京华,如何与王爷琴瑟和鸣的传言,嫉妒与怨恨的毒火,几乎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罪臣之女可以拥有一切!
而她,出身高贵,才貌双全,却要落得如此下场!
“侧妃娘娘,该喝药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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