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尘稚嫩的童音,在死寂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狠狠地敲在张嬷嬷的心上。
云锦?
她当然知道那匹云锦在哪里!
此刻,那匹光滑如水的云锦,正静静地躺在她房中的柜子里,上面还沾着她方才摩挲时留下的指温。
可是,这件事,这个小祖宗是怎么知道的?
“世子……世子说笑了。”张嬷嬷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得吓人,“奴婢……奴婢不知什么云锦……”
“你不知道?”萧墨尘歪了歪头,小脸上满是天真无邪,“可是我听内务府的李公公说,那匹云锦是你亲手领走的呀。他还说,那云锦是江南进贡的上品,整个王府今年也就得了那么一匹呢。”
李公公!
张嬷嬷眼前一黑。
那个老东西,怎么把这事也捅出去了!
她当然记得是自己领走的,可当时明明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人群中,开始传来窃窃私语。
“原来真有云锦啊……”
“好家伙,一件火狐斗篷,一匹云锦,这张嬷嬷的胃口也太大了!”
“平日里看着人五人六的,没想到背地里是这种货色。”
听着周围的议论,张嬷嬷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她知道,今天这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萧珏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的视线从张嬷嬷惨白的脸上,挪到了跪在地上的刘三身上,最后,落在了那个小小的、却搅动了全场风云的儿子身上。
他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还知道拿内务府的公公来当人证。
“王爷!王爷饶命啊!”张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萧珏的方向连连叩首,“奴婢……奴婢是一时糊涂!奴婢鬼迷心窍!那匹云锦……云锦还在奴婢房里,奴婢这就去取来还给王妃!”
到了这个地步,再狡辩已是无用,只能弃车保帅。
只要能保住一条命,什么都好说。
“哦?只是克扣了云锦吗?”萧墨尘不依不饶,小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这件火狐斗篷,你又作何解释?刘三说,是你让他把这件斗篷换成次一等的。张嬷嬷,你好大的胆子,连母亲的份例也敢偷梁换柱。”
“不是的!不是奴婢!”张嬷嬷疯狂摇头,指着地上的斗篷,声音尖利,“这件斗篷……奴婢根本没见过!王爷明察,府里份例的火狐皮,根本不是这种成色!这件……这件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话倒是真的。
府里拨给苏洛洛的,虽然也是火狐皮,但跟眼前这件流光溢彩、几乎寻不到一根杂毛的极品比起来,简直就是地上的泥。
管家也适时上前一步,躬身道:“王爷,这张嬷嬷所言不虚。府库里确实没有这样一件斗篷。”
萧珏微微颔首。
事情似乎陷入了一个僵局。
斗篷是真的,但来路不明。张嬷嬷贪了云锦是真,但偷换斗篷的罪名,却因为这件“赃物”太过贵重,反而显得不成立了。
就在这时,王府大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门房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神色激动又惶恐。
“王爷!王爷!外面……外面有位自称是京城‘宝源阁’的掌柜,说……说有贵礼要献给王妃!”
宝源阁?
京城最大的奇珍异宝行。
他们的掌柜亲自登门,还指名献礼给王妃?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萧珏也有些意外,但还是沉声道:“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身穿锦缎长衫、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在下人的引领下,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手里抬着一个盖着红绸的巨大托盘。
“草民宝源阁掌柜钱万金,叩见摄政王,王妃千岁。”钱掌柜行了个大礼。
“免礼。”萧珏抬了抬手,“你此来何事?”
钱掌柜直起身,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朗声道:“回王爷,草民是奉一位神秘贵客之命,特来为王妃献上冬狩贺礼。”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的小厮立刻将托盘呈上。
钱掌柜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了上面的红绸。
一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托盘之上,静静躺着一件大氅。
那是一件通体雪白、不带一丝杂色的狐皮大氅。在冬日的阳光下,每一根毛发都泛着温润圣洁的光泽,仿佛不是凡间的皮草,而是天上流云凝聚而成。
它的美,瞬间就将地上那件火狐斗篷比了下去,显得那般俗气。
“这……这是……云狐皮?”一个识货的管事失声惊呼,“传闻中生活在天山之巅,百年难得一见的云狐?”
“钱掌柜好眼力。”钱掌柜自豪地一笑,“此乃‘雪顶云狐’之皮,轻盈柔软,水火不侵。我们宝源阁也是机缘巧合才收到一张,本是镇店之宝。今日,那位贵客以天价购下,指名要赠予王妃殿下,作为冬狩贺礼,聊表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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