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法司的调查逐步展开,尽管李丞相及其党羽极力遮掩、反击,但关于科举舞弊的种种线索和传闻,还是如同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来。案件的焦点,逐渐集中在了两个关键问题上:一是状元柳文轩的殿试考卷真伪,二是李丞相是否真的收受了柳家的贿赂,并利用职权泄露了考题或安排了枪手。
然而,调查却陷入了僵局。存放原始考卷的翰林院档案库守卫森严,外人难以接触。而指证李丞相受贿的证据,更是虚无缥缈,仅凭御史的风闻奏事,难以定案。李丞相一派趁机反扑,指责调查官员罗织罪名,构陷忠良,甚至隐隐将矛头指向了皇帝,暗示此举是鸟尽弓藏,寒了老臣之心。
朝堂上的争斗日趋白热化,皇帝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需要确凿的证据,需要能一举击溃李丞相防线、让其无法辩驳的铁证!
这一切,福林通过整理那些日益增多的、关于此案的奏折和廷议记录,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皇帝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滋生、蔓延。
他想到了小禄子。小禄子有个同乡,名叫栓子,在李丞相府中担任最低等的杂役,负责打扫外院和马厩。以前小禄子偶尔会提起,栓子在丞相府当差如何辛苦,时常被管事责骂,还羡慕小禄子能在乾清宫当差,虽然也战战兢兢,至少不用干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儿。
一个最低等的、负责打扫外院和马厩的杂役……福林的眼睛微微眯起。这样的人,身份低微,不会引起任何注意,但又因为工作性质,能够接触到府中一些不起眼的角落,甚至……是那些大人物们疏忽的地方。
他立刻找到小禄子,屏退左右,极其严肃地问道:“小禄子,你那个同乡栓子,如今还在李丞相府当差吗?你与他,可还有联系?”
小禄子见福林神色凝重,连忙点头:“在的,福林哥哥。我们是一个村的,他家里穷,当初还是我爹托人把他送进丞相府当杂役的。前些日子他托人带话给我,说府里最近气氛紧张,他们这些下人动辄得咎,日子更难过了。”
福林心中一定,压低声音道:“小禄子,你想不想帮栓子一把,也……帮我们自己一把?”
小禄子茫然地看着福林:“怎么帮?”
福林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交代起来。他没有让栓子去偷什么机密文件,那太危险,也不可能做到。他只是让栓子,在打扫外院、尤其是靠近书房附近那些丢弃废纸的竹篓、或者清理马厩角落里无人注意的垃圾堆时,格外留意有没有被撕碎、揉皱的纸张,特别是上面带有字迹的。如果有,就想办法偷偷藏起几片,不要多,也不要刻意去寻找,一切以不引起旁人注意为前提。然后,通过小禄子之前告诉他的、那条他们同乡之间传递小物件的隐秘渠道,将这些东西送出来。
“记住,”福林紧紧盯着小禄子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告诉他,千万!千万要小心!宁可什么都找不到,也绝不能暴露自己!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不仅栓子性命难保,你我,也死无葬身之地!”
小禄子被福林语气中的决绝和危险吓住了,脸色发白,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我……我明白了,福林哥哥,我这就想办法去跟栓子说。”
福林知道,这是在赌博,赌的是那微乎其微的运气,赌的是李丞相府中可能存在的、因紧张而出现的疏忽。他并不指望能直接找到受贿的账本或泄露的考题,他只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一些能印证某些传闻、或者能指向关键线索的碎片。
在等待栓子消息的煎熬中,福林也并未闲着。他更加留心地整理着所有与李丞相相关的奏折,尤其是那些弹劾他的、以及为他辩护的。他从那些慷慨激昂或义正辞严的文字背后,努力分辨着各方势力的立场、动机和可能的破绽。
同时,他也开始有意识地在皇帝面前,展现自己另一种“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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