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风波有惊无险地度过,福林在乾清宫的处境却并未因此改善,反而更加微妙。李德全虽然暂时没有再直接出手刁难,但那种无处不在的、冰冷的审视感却愈发强烈。而其他太监,则更加对他敬而远之,仿佛他是什么不祥之物。
福林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别无选择,只能更加谨小慎微,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奏折房的繁杂工作中,力求不出一丝差错。同时,他也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和学习。
他发现,皇帝似乎近期一直被边关军务和某些地方灾情所困扰,每日批阅奏折到深夜,眉宇间总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烦躁。御案上堆积的奏折种类繁多,有紧急军报,有地方请安,有官员弹劾,有赈灾申请……往往混杂在一起,处理起来效率极低。皇帝时常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在堆积如山的文书中寻找急需处理的紧要奏章。
这场景,让福林莫名地联想到前世在夜总会时,经理面对一堆混乱的客户预约、酒水订单、公关排班时的焦头烂额。当时,他曾经无意中提过一个简单的“分类管理”建议,被经理采纳后,效率提升了不少。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萌生。他当然不敢直接去教皇帝怎么做,那绝对是找死。但是,如果他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稍稍改变一下奏折归档前的整理方式呢?
他开始利用自己整理归档的权限,在严格遵守不翻阅内容的前提下,根据奏折的外在特征进行更细致的分类。他找来一些不同颜色的、废弃的宣纸条,做成简易的标签。
例如,用一抹极淡的朱砂条贴在来自边关、加急送达的奏折封套不起眼的角落;用靛蓝条贴在涉及水患、地震等灾情的奏折上;用普通的墨条贴在寻常的请安折、汇报折上;而对于那些看起来篇幅冗长、或是来自某些特定言官的,则贴上素白条。
他做得极其隐蔽,标签贴在封套内侧或折叠处,不仔细翻看根本发现不了。分类也仅限于他个人理解的“紧急/灾情/常规/冗长或争议”几种粗浅类型。他只是在自己归档时,顺手将这些贴了不同颜色标签的奏折,按照类别分开放置在书架的不同区域,并未改变任何官方归档流程和记录。
他并不知道这些奏折的具体内容,他的分类完全基于外在形式和自己的直觉。这更像是一次无声的、小心翼翼的尝试,一次基于现代效率思维对古老流程的微弱改良。
起初,并未引起任何注意。直到几天后,皇帝在一次寻找一份紧急军报时,下意识地伸手在李德全通常摆放紧急文书的位置摸索,却摸了个空。他眉头一皱,正要发作,目光却无意中扫过了福林负责整理的那个书架区域。那里,几份封套角落带着不易察觉的淡朱砂印记的奏折,被整齐地码放在一起,格外显眼。
皇帝微微一怔,伸手取过那几份,翻开一看,果然都是来自不同边镇的加急军报。他又看了看旁边堆放整齐的、贴着靛蓝条的奏折,随手拿起一份,是河南巡抚关于黄河凌汛的告急文书。
“嗯?”皇帝发出一个轻微的疑问声,看向侍立在旁的李德全。
李德全也注意到了那个书架的异常整齐和那些隐秘的色条。他心中一惊,立刻躬身道:“皇上,这……这似乎是那个新来的奴才福林整理的区域。奴才这就去查问,是何人胆敢擅动奏折……”
皇帝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他看着那分门别类、一目了然的书架,又看了看自己御案上依旧堆积如山、却明显杂乱无章的其他奏折,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朱笔,开始批阅那些紧急军报,速度似乎比往常快了一些。
李德全垂手退到一旁,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他死死地记住了福林这个名字,以及那个看似不起眼、却可能蕴含着什么的书架。这小子,果然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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