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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美兰就把陆阳从被窝里薅了起来。
“快起快起！吃完饭咱俩去县里存钱，早点去早点回！”刘美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
陆阳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了眼窗外灰蓝色的天光，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老娘这是揣着那一万块钱，一宿肯定没睡踏实，恨不得立马把这“钱立刻存进银行保险柜里才安心。
匆匆扒拉完早饭，母子俩便出了门。清晨的屯子还很安静，只有几户人家的烟囱冒起了袅袅炊烟。
走到小火车站台，远远就瞧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等在那里，正是赵金凤和向羽娘俩。
“嫂子！你们也这么早啊？”赵金凤看到刘美兰，立刻笑着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同样的神情。
“可不是嘛！这心里揣着事儿，觉都睡不囫囵。”刘美兰快走几步，拉住赵金凤的手，两个当妈的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俩真是想到一块去了，都怕夜长梦多，急着把钱存进银行。
陆阳和向羽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浓浓的困意和一丝无奈。向羽更是夸张地打了个大哈欠，眼角还挂着泪星子。
“妈，这也太早了吧……火车还得等半个多小时呢……”向羽嘟囔着。
“早啥早？早点办完事早点安心！你看你阳哥多精神！”赵金凤瞪了儿子一眼。
陆阳心里苦笑，他也就是强打着精神罢了。
四人一起上了小火车，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起早去县里办事的。
两位母亲坐在一起，低声说着悄悄话，话题自然离不开那笔巨款。
陆阳和向羽坐在对面，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到了县城，四人直奔信用社。存钱的过程很顺利，柜台里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取出那么多崭新的大团结，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多问。
这年头，能一次性存这么多钱的，多半是是有什么特殊家庭，谁也不敢多问。
看着存折上打印出的新数字，刘美兰和赵金凤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
“这下可算踏实了！”刘美兰把存折小心翼翼地揣进贴身口袋里，拍了拍胸口。
“就是，放在家里，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似的，浑身不得劲。”赵金凤也附和道。
办完了正事，看看时间还早，两位母亲来了兴致。
“好不容易来一趟县里，咱去商店逛逛？”刘美兰提议。
“行啊！正好家里有的东西快没了，再买点肥皂、灯油啥的。”赵金凤积极响应。
于是，陆阳和向羽的苦力生涯开始了。
两个半大小子，跟在后头，成了纯粹的搬运工。
四包火柴、四条肥皂、罐头、糕点……零零碎碎，很快就装满了两个网兜。陆阳和向羽一人提着一个，默默跟在后面。
接着两人手里的分量陆陆续续又加重了不少。向羽更是夸张地龇牙咧嘴，用口型对陆阳说：“哥，我手快断了！”
陆阳无奈地笑了笑，示意他忍忍。
路过女士用品的柜台时，陆阳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的目光被玻璃柜台里摆着的一排发卡吸引了。
有塑料的，有铁质的，样式简单，但在那个年代也算精致了。他想起宁文文那头乌黑顺滑的头发，平时只用一根最普通的皮筋扎着。
“同志，麻烦把这个，还有这个，拿给我看看。”陆阳指了指一对红色的有机玻璃发卡，和另一对带着小蝴蝶结的铁质发卡。
售货员拿出来递给他。陆阳拿在手里看了看，做工还不错，红色的鲜艳，蝴蝶结的秀气。他想象了一下宁文文戴上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咋的，阳子？要给文文买啊？”刘美兰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陆阳耳根一热，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嗯，看着还行。”
“哟，我大儿子开窍了！知道给姑娘买东西了！”刘美兰顿时眉开眼笑，比自己买了新衣服还高兴，“买！挑好的买！妈给你拿钱！”
“不用妈，我这儿有。”陆阳赶紧拦住母亲，从自己兜里掏出钱，对售货员说，“同志，这两对都要了，包起来吧。”
“再拿两盒万紫千红。”陆阳又补充道。他记得宁文文的手因为经常采药、洗药，冬天容易皴。
刘美兰看着儿子细心挑选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故意逗他：“啧啧，这有了心上人就是不一样啊，上次还给妈买呢，这次就没有我的份了。”
陆阳被老娘打趣得满脸通红，赶紧付了钱，把包好的发卡和雪花膏小心地揣进兜里，催促道：“妈，金凤婶，东西买得差不多了吧？咱该往回走了，不然赶不上晌午那趟火车了。”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刘美兰见好就收，心满意足地招呼赵金凤，“凤啊，咱回吧？东西也买全活了。”
赵金凤也买完了需要的东西，笑着点头：“走，回家！今天这趟门出得，心里可真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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