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晋犯了一个错误,低估了王建军兄弟的能力和效率,也低估了香港仔洪兴的强势。
今天的香港仔的天空很晴朗。
下午四点左右,电话高坐在一间餐厅最靠里的座位,空气里有些汗味、香烟呛味,最难受的是还有点隔夜馊水的混合味道。
塑料椅垫的裂缝夹着他的裤子,他不耐烦地挪了挪身子,面前的冰水纹丝不动,冰早已化尽,杯壁上挂满水珠。
他后面跟着两小弟,店里的座位上又坐着些小弟,没有一个正常的顾客。
“高哥,这月的数是…是不是能再宽限两天?”茶餐厅的李老板站在桌边,双手不停地在油腻的围裙上摩擦,“最近生意不好,进货渠道出问题,资金真的周转不开了。”
电话高穿着看似高档的衬衫,内里却领口油腻,露出的粗金链闪着廉价的光。
他没看李老板,用小拇指留的长指甲剔着牙缝里的牙沫。
“宽限?李老板,我这帮兄弟也要食饭的嘛。”电话高吐出嘴里的碎屑,把手指在李老板身上擦了擦。
“上个礼拜,那个叫吴生的老板也想拖账,知道他现在点样?”
站在电话高身后的小弟中,有一个叫大丧,一个叫猴仔兴,闻言立刻咧开嘴,露出带着烟渍黄渍的大牙。
李老板额头汗珠瞬间涌出来。
“不是那个意思…高哥,我凑!今天凑给你!”他慌忙从冰箱后掏出一个破旧的纸张包袋,双手哆嗦着推到电话高面前,里面是卷得乱七八糟的几张千元钞票。
电话高眼皮都没抬,手指点了点桌面。
“嘉龙。”
一个矮壮、脖颈几乎与脑袋连成一块的汉子应声从椅子上走来,正是嘉龙。
他杵到李老板身旁,一把抓起红包,手指灵巧地捋开钞票快速点数。那左手虎口上纹了一只青色的蝎子,随着肌肉的起伏像在扭动。
“高哥,两千三,零碎钱。”
电话高终于抬眼,浑浊的目光刺向李老板。
“李老板,下个月,三千五。再短数,就不是钱的事了。”
他站起身,“走啦,这冰水喝着也口渴。”
他领着人推门而出,将餐厅那股憋闷的空气甩在身后。
门外阳光还有些刺眼,横巷里堆着发霉的纸箱和废弃的鱼筐,散发出浓重的咸腥味。
几辆旧车停在街角,嘉龙快走两步拉开侧门。
“去码头。”电话高钻进车后座,皮革座椅发出咯吱声。
车子刚启动,电话高腰间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高哥,”电话那头是白粉潘,他的声音像喉咙里卡着沙子,“出事了,这批货,洪兴的巴基派人堵了我的船,说是过了界。叼你老母,明明是按老规矩走的!”
电话高脸颊的横肉抽了一下。
巴基,洪兴在港仔的话事人,香港仔他们最大,这块骨头还没谁把他啃下来。
“货呢?”电话高的声音陡然转冷。
“堵在四号码头,船没靠稳就被他们围了!”白粉潘又急又怒,“带队的是巴基那头疯狗,高文!带了三四十个人,都有家伙!”
“扑街!”电话高猛地一拍前排座椅,“加快去四号码头!快,叫齐人!”
几辆车加快速度,冲向码头方向。
嘉龙已经摸出了腰间别着的一柄短斧,刃口磨得雪亮。
四号码头弥漫着咸鱼、垃圾和机油的混合气味。
说是四号码头可不要理解为正规码头,那只是电话高对自己势力码头的称呼。
四号码头水泥地上布满黑色的油污,废弃的集装箱锈迹斑斑堆在一边。
白粉潘穿着件半旧的花衬衫,脸色阴沉地站在靠岸的一艘小铁壳船前,脚下是散落的几条用黑胶带缠得结实的方形物体。
四五个白粉潘带领的马仔站在他身后,脸色紧张,手里攥着锈水管、链条、砍刀,和对面四五十来个洪兴仔对峙。
洪兴为首那人,正是高文,精壮彪悍,上身只穿件黑色紧身背心,绷出虬结的筋肉轮廓。
寸头,脖子上挂着一条粗皮绳吊坠。他双脚微微分开站定,脚下一前一后,脚跟微微离地,标准的泰拳起手架式,和他对视的人感到他眼神有点刀片样戳眼睛,现在他直接钉在白粉潘脸上。
他身后的人,砍刀、钢管在手,沉默地散发不好惹的脸色。
一个斯文许多的身影站在洪兴仔后面稍远的位置,穿着熨贴的灰色衬衫,戴着金丝眼镜,正是高武。
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面无表情,像在欣赏一出戏。
“高文,讲不讲规矩?”白粉潘强压着怒气,“这条线一直是我们跑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文嘴角扯出一个近乎裂开的弧度,声音带着沙哑的挑衅意味:“港仔水底几多斤沙你不知?这码头,现在洪兴说了算。”
他抬脚,狠狠踩在一个黑色包裹上,“要拿货?要么拿钱,要么拿命来换!”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刹车声撕开码头的沉闷。
几辆车车门撞开,电话高第一个跳下来,身后跟着嘉龙、大丧、猴仔兴等十六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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