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兴致勃勃地将月姬三人引入府邸,他那毫无戒备的热情态度,与这座刚刚经历大战、仍处于高度警戒状态的城池氛围格格不入。几乎在他们踏入大门的那一刻起,无形的压力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庭院中巡逻的武士们首先停下了脚步,手不自觉地按上了刀柄,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月姬、药研和宗三。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怀疑,尤其是对药研和宗三——这两人虽然年轻,但身形挺拔,步伐沉稳,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种久经沙场者才能拥有的、难以完全掩饰的肃杀之气,绝非普通护卫那么简单。
他们的存在,就像两把出了鞘的利刃,骤然出现在本应安全的核心地带,让所有忠诚的家臣瞬间神经紧绷。
消息像野火一样迅速传开。
很快,几位重臣便闻讯匆匆赶来,为首的正是脸色铁青的柴田胜家。他几乎是小跑着冲到了三郎面前,甚至连礼节都顾不上周全,声音因为急切和愤怒而显得有些粗鲁:
“主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直接挡在了三郎和月姬一行人之间,充满敌意的目光狠狠剐过药研和宗三,“您怎能如此轻率地将这些来历不明之人带入城内!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另一名家臣也上前一步,语气虽稍显克制,但其中的焦虑和反对之意同样鲜明:“主公,请您三思!桶狭间之战虽胜,但周边势力依旧虎视眈眈,难保不会有他国奸细或刺客混入!这三位……尤其是这两位武士,”他指向药研和宗三,“他们身份不明,携带兵刃,气息非同一般,万一他们怀有异心,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发难,后果不堪设想啊!”
“正是如此!”又一人附和道,声音激动,“主公您的安危关乎织田家的未来,岂能儿戏!至少……至少也应先收缴他们的武器,严加盘问来历,确认无害后再做定夺!”
家臣们你一言我一语,情绪激动,将月姬三人隐隐围在中间。他们看向月姬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与不信任——一个衣着华丽、气质诡异的少女,突然出现在野外,还带着两名明显是高手护卫的男子,主动接近主公,这本身就已极其可疑。
而看向药研和宗三的目光则更是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警惕,仿佛他们已经将手按在了刀柄之上,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整个庭院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武士们的手始终没有离开刀柄,气氛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拿下的态势。
药研藤四郎微微蹙眉,身体处于一种微妙的备战状态,既能随时保护月姬,又不会过度刺激对方。他快速评估着周围的地形和对手的数量与站位,大脑飞速计算着各种应对方案。
宗三左文字则依旧沉默,只是那双异色瞳中的空茫更深了些,他微微垂下眼帘,仿佛对周遭的敌意毫无所觉,又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被戒备的场合,只是周身的气息愈发冷寂。
所有的压力,最终都汇聚到了被家臣们团团围住、一脸茫然的三郎身上。他看着群情激奋的家臣们,眨了眨眼,似乎完全没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家臣们的反对声浪如同实质的墙壁,充满了担忧、愤怒和不容置疑的忠诚。然而,站在他们面前的三郎,却像是完全没接收到这些危险的信号。他听着柴田胜家几乎是在咆哮的谏言,又看了看其他几位重臣那焦急万分的脸色,只是困惑地挠了挠脸颊。
“诶?奸细?刺客?”他重复着这些词,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仿佛家臣们在说一个天方夜谭,“不会吧?他们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他转头看向月姬。‘少女’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唇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仿佛周围这剑拔弩张的场面、那些几乎要化为利刃的目光,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点。他的淡定从容,与家臣们的如临大敌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三郎又看了看月姬身后的药研和宗三。虽然他能感觉到这两位护卫瞬间绷紧的身体和高度集中的警惕——药研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构成威胁的家臣,宗三虽然垂着眼,但身体微微调整了角度,处于一个能随时将月姬护住的姿态——但在三郎看来,这反而是“尽职尽责的好护卫”的表现。
“你看,”三郎甚至试图跟柴田胜家讲道理,指了指药研和宗三,“他们的眼神很正直嘛!而且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坏人呢?胜家你想太多啦!”
这番毫无根据、纯粹凭“感觉”的论断,差点让柴田胜家一口气没上来。其他家臣也是一副快要昏厥的表情。
“主公!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万一他们是伪装……” “他们的身手绝非寻常护卫!”
三郎被他们吵得有点头大,他最怕这种需要反复争论的麻烦场面了。于是,他做出了一个非常“三郎式”的决定——直接结束讨论。
“好了好了!”他忽然提高了音量,用一种不容置疑(自认为)的语气,大手一挥,“我说了算!他们是我的客人!没事的!我相信他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