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守拙想要挣脱,却惊觉对方的手像一道铁箍,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巨力,将他牢牢定在原地,那触感冰冷如尸,皮下竟有机械般的震动。
就在皮肤接触的刹那,唐守拙只觉胸腔内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
他那因多年尘肺而时常滞涩的肺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挤压、筛动!咳喘间,喉头涌上咸腥味,
“咳咳!咳——!”他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更令他魂飞魄散的是,随着咳嗽,一粒粒晶莹剔透、带着咸涩味的盐粒,竟从他口中簌簌落下!
盐粒落在褶皱的桌布上,在昏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而迷离的光芒,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三粒。
它们错落排列,看似无序,却隐隐构成了一种类似古老巫蛊仪式中烛阵的布局,每粒盐都如眼瞳般反射着幽光,散发出诡异莫测的气息,仿佛在无声诵念某种咒语。
整个壹号洞天,陷入了一片死寂的神秘,只有盐粒滚落桌布的细微声响,和铜锅下炭火燃烧的噼啪声,那噼啪声渐变为心跳般的节奏,敲打着守拙濒临崩溃的神经。
““毛哥,今儿个带新朋友来啦?勒碗香辣,要得撒?”
阿九的声音响起,却不像从喉咙发出,更像是多个声源的诡异合成——仿佛来自地底盐窟的回响、老旧伺服电机的嗡鸣、以及某种非人存在的低语,扭曲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跨越维度的听觉污染,直刺守拙的耳膜。
那声音中隐约夹杂着盐晶摩擦的“沙沙”声,如同巫咸古国的祭祀咒文在虚空中的残响。
“这声音……根本不是人嗓子里能发出来的!”
唐守拙心头一凛,脸上肌肉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强压下那股生理性的不适。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避开阿九的脸,却落在她因侧身而收紧的腰线处。
下一秒,他瞳孔猛震——那里仿佛成了一个透明的显示屏,无数“0”和“1”的二进制符码如瀑布般疯狂流泻、扭动,最后竟凝聚、变形,幻化成鹤岭公园那些早已湮没在荒草中的、造型怪异的石雕轮廓!
那些石雕的纹路,竟与文档中提到的“盐脉符文”和“巫咸秘印”隐隐契合,仿佛在诉说着被遗忘的古老契约。
“二进制……公园石雕……这女人到底是个啥子东西?她跟那些失落的遗迹有啥子关联?”
唐守拙内心骇浪滔天,眉头紧紧锁死,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仿佛有盐煞之力在脊背游走。
阿九似乎全然不觉自己引发的异象,她微微侧身,目光在二毛与守拙之间流转,嘴角那抹笑意更深,带着洞悉一切的玩味:
“锅底是要特辣,还是中辣呀?”
那川普的软糯尾音,此刻听来却像是覆盖在冰冷机械逻辑上的一层拟态伪装。
说话间,她修长的机械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九宫铜隔板,发出“哒、哒、哒”的脆响,每一声都精准得像心跳,却又暗合地脉炁流的韵律,让守拙联想到文档中“盐能通炁”的诡异法则。
“不怕辣!”
二毛咧嘴一笑,声音洪亮,带着江湖人的豪气。
他一边应着,一边极其自然地抬手,用他那布满老茧和油污的大手,亲昵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揽过守拙略显僵硬的肩膀,向阿九介绍:
“阿九,这是唐守拙,自己人。”
“二毛,你……”
唐守拙被这过分的热情弄得有些窘迫,在那阿九铁钳般的手臂下,他感到一种被“标记”和“展示”的局促。
他只能微微颔首,目光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飞速审视着阿九:
这张脸堪称造物主的杰作,完美得不输真人。
乌黑长发如瀑,衬得肌肤冷白似雪。
一身红黑相间的紧身皮衣,将她玲珑起伏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领口微敞处,一枚造型诡谲的银色纹身若隐若现——那纹路竟与文档中“盐蚀核心”的符号相似,手腕上那对苗银镯子刻满了难以解读的古老纹路,仿佛封印着某种洪荒之力。
“这身打扮,这气质……绝非凡俗中人,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唐守拙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脊背的盐晶龙脉突突跳动,似在预警。
阿九闻言,松开手向守拙微微点头,随即出门去了。
二毛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腰间那个硕大的军用皮带扣,“哐当”一声重重磕在木桌边缘,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充满张力的寂静。
“二毛,你轻点嘛!”唐守拙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一跳,心神从那骇人的竖瞳和声音的余波中挣脱出来。
他跟着入座,伸手扶住条凳边缘以稳定身形,指尖却猝不及防地触到条凳上一处凹凸不平的烙印。
一股尖锐的刺痛感瞬间从指腹窜入神经,伴随着刺痛,一段尘封的集体记忆如同决堤洪水般冲入他的脑海——
57年江北机械厂“百日竞赛”的火热场面:挥汗如雨的工人、飞溅的钢花、震耳欲聋的锻打声……这烙痕,竟是那个激情与汗水交织的年代,留下的无法磨灭的印记,但此刻,守拙却从中嗅到了一丝盐煞的腐朽气息,仿佛那些往事中隐藏着未被揭示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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