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腔内短暂的死寂被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打破。
悬浮在半空的墨晶玉珠,表面那道被唐守拙鲜血与意志强行弥合的裂痕,竟再度绽开,比之前更加深邃,如同绝望的眼眸。
一丝比魔影残念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冰冷恶念,如同毒蛇吐信,从裂痕中悄然渗出。
这恶念并非狂暴的攻击,而是带着一种腐蚀万物的“寂静”。
它所过之处,连空气中残存的能量微光都迅速黯淡、熄灭,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与活力,归于永恒的“寂灭”。
石壁上的古老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剥落。
熵增!
绝对的死寂与无序!
唐守拙刚领悟的“天籁刳心”之境,其根基在于感知并调和万物的“波动”与“韵律”。
而此刻,这股“寂灭”恶念,恰恰是针对一切“波动”的终极毒药!
它要让世界归于无声、无序、死寂的虚无!
“不好!”
唐守拙心头警兆狂鸣。
他试图再次引动盐脉天籁与之对抗,却发现自己刚刚活跃起来的感知,在这股“寂灭”领域的侵蚀下,正迅速变得迟钝、模糊!
就像投入水中的石子,涟漪还未荡开,就被冻结的冰湖吞噬!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体内奔腾的巫咸血脉,竟也在这“寂灭”之意的影响下,开始变得凝滞、晦暗!
仿佛血液中的盐分正在失去活性,将要变成普通的、死寂的晶体!
这不再是魔念,而是某种接近法则层面的“侵蚀”!
就在这危急关头,十八梯老宅中,正对镜梳理的苏瑶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煞白。
她心口那枚阴鲛竟发出尖锐的悲鸣,鳞片逆立,仿佛遇到了天敌。
梳妆台上那半枚“同昌”铜钱,“啪”一声彻底碎裂,化为齑粉!
“守拙……”
苏瑶望向虚灵峰方向,眼中满是惊惧与决绝。
她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镜面上急速画下一个古老的避煞符。
镜面荡漾,隐约映照出石腔内唐守拙被灰败死寂气息缠绕的模糊景象。
同时,远在家里休息的二毛,斗柜上的地质探测仪屏幕突然被一片狂乱的雪花覆盖,刺耳的噪音几乎刺破耳膜。
翻身拿起仪器一看,仪器捕捉到一股无法解析的、正在急剧扩散的“信息真空”区域,其中心正是虚灵峰!
“妈的!出大事了!” 二毛丢掉仪器,抄起家伙就往外冲。
石腔内,唐守拙的抵抗越来越微弱。
“天籁”被扼杀,血脉被冻结,连思维都仿佛要陷入停滞。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那终极的“寂灭”吞噬的最后一刻,他脑海中莫名闪过张瞎子疯癫时反复念叨的一句话:
“音希声,象无形……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最大的声音反而听不见声响,最大的形象反而看不见形迹。)
福至心灵!
他放弃了所有对抗,放弃了引动任何“波动”,甚至放弃了维持“自我”的意念。
他将自己彻底放开,心神沉入那涌来的“寂灭”之中。
不是对抗,而是融入!
如同水滴归入大海,他让自己的意识、让自己的存在感,完全消融在这片“寂灭”的领域里。
他不再试图去“听”,去“感知”,而是让自己成为这“寂静”的一部分。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当他彻底放弃抵抗,与“寂灭”合一时,那原本侵蚀一切的灰败气息,反而失去了目标。
它无法“腐蚀”一个本身就已“空无”的存在。
就像风吹过虚空,无处着力。
而在这种绝对的“空”与“寂”中,唐守拙“听”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声音”。
那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存在本身消弭的叹息,是法则归于虚无的共鸣。
这“希声”之音,比任何魔音、天籁都更加本源,更加宏大!
它正是“天籁刳心”第三层“死地后生”的终极体现——
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死寂中见生机!
在这绝对的“寂”中,他“看”到了那“寂灭”恶念的核心——并非实体,而是一个不断吞噬一切信息与能量的、扭曲的“虚无之点”。
它就像宇宙中的一个癌细胞,疯狂增殖着死寂。
而镇压这个“虚无之点”的,正是那颗布满裂痕的黑晶玉珠!
珠体内部,无数细密如星河的古老符文正拼尽全力束缚着它,但显然已力不从心。
这晶玉珠,不是祸源,而是封印核心!
魔影和这“寂灭”恶念,都是它试图镇压的东西!
明悟此节,唐守拙心中豁然开朗。
他不再试图消灭那“寂灭”,而是将自身领悟的“希声”之境,化作一股无形的意念,如同最轻柔的水流,缓缓包裹向那个“虚无之点”。
以“空”对“无”,以“寂”镇“寂”!
他的意念,不带任何攻击性,只是单纯地存在着,如同给沸腾的油锅盖上了一层无形的隔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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