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天茶楼临窗的雅座,氤氲着茉莉花茶的清香。
窗外是熙攘的街景,人声车马声隔着雕花窗棂传来,显得有些遥远。
苏瑶端起面前的玻璃杯,轻轻吹开漂浮的几朵杭白菊,抿了一口温润的茶水,那双清亮的眸子透过袅袅升起的热气,望向对面的唐守拙。
“守拙,”
她放下杯子,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那你觉得……秦啸海身上那东西,现在到底该怎么处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她指的是秦啸海体内那蛰伏的、与盐煞戾气相关的异物。
唐守拙没有立刻回答。
他摩挲着手中温热的青花茶杯,目光似乎穿透了茶汤,回到了巴人洞外那惊心动魄的时刻。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回到山顶上,啸海……”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第一时间就尝试去感知他体内那东西的状态。很奇怪……或者说,很狡猾。”
他抬起眼,看向苏瑶,禹曈深处闪过一丝金芒,随即又隐去:
“那东西……它把自己藏起来了。藏得非常深,非常彻底。就像……就像一滴墨融进了整缸水里,再也找不到它原本的形态和位置。
我能感觉到它还在,那股阴冷、污秽的气息并未消失,但它不再像之前那样狂暴、外显,而是变得极其内敛、极其沉寂。”
“为什么会这样?”
苏瑶追问道,眉头微蹙。
“我觉得,是早饭时金种爆发出的威压!”
唐守拙语气肯定,
“金种蕴含的造化之力与净化神能,对这类污秽邪物有着天然的、位格上的绝对压制!
它当时一定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所以瞬间选择了最彻底的蛰伏,将自己与啸海的肉身、甚至……精神意识,更深层次地纠缠、融合在了一起。
它不是在沉睡,而是在伪装,在等待时机。”
说到这里,唐守拙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无奈和一丝挫败: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现在的它,已经不再是‘附着’在啸海身上那么简单了。
它就像……就像一种寄生的癌变组织,它的‘根须’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啸海的血肉、骨髓,甚至可能侵染了他的部分精神本源!两者已经形成了一种极其复杂、难以分割的共生状态!”
他放下茶杯,双手交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试过了,苏瑶。在金种归位、禹曈力量提升之后,我自信对能量的洞察和掌控都精进了许多。
但当我试图用更精微的意念去探查、甚至想尝试引导禹王符的力量去‘梳理’啸海体内时……我发现,我无能为力了!”
“为什么?”
苏瑶的心提了起来。
“因为‘手段’!”
唐守拙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
“强行剥离、驱逐?那东西现在就是啸海身体的一部分!强行剥离,无异于对啸海进行一场残酷的‘刮骨疗毒’!而且刮的不是骨头,是他的生命本源!
他的身体会瞬间崩溃,经脉寸断,气血枯竭!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那东西的意识碎片已经与啸海的部分意识纠缠不清,强行撕扯,极可能直接摧毁啸海的神智,让他变成一个活死人!或者……一个被彻底魔化的怪物!”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我做不到!苏瑶,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能为了消灭一个隐患,就把啸海……把秦家唯一的儿子,彻底毁掉!
那样做,我不仅愧对啸海,更愧对秦叔秦婶,愧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茶楼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只有窗外隐约的市声和桌上茶水的热气在无声流淌。
苏瑶能感受到唐守拙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和无奈。
过了好一会儿,唐守拙才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沉重:
“所以……目前看来,我们只能……维持现状。”
“维持现状?”苏瑶轻声重复。
“对。”
唐守拙点点头,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观察啸海的状态,确保那东西处于深度蛰伏。只要它不主动‘使坏’,不显露出危害啸海本人或他人的迹象,我们就暂时……按兵不动。”
他顿了顿,补充道:
“当然,这绝非长久之计。我会继续寻找方法,寻找既能彻底根除隐患,又能最大限度保全啸海的法子。
或许……等我的法身成长起来,对阴阳转换、虚实相生的力量掌控更深;
或许……等我体内那沉睡的智慧能给予更多启示;
或许……能找到当年梯玛封印盐煞的完整传承……总之,路还没绝。”
他端起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仿佛要将那份沉重也一同咽下:
“在那之前,啸海……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希望那东西的蛰伏是永久的,或者……希望啸海自身的意志,能强大到压制它,甚至……最终同化它吧。”
最后一句话,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却也透露出无尽的忧虑。
茶香依旧,但雅座内的气氛,却比窗外的暮色更加凝重。
秦啸海的未来,如同笼罩在迷雾中的夔门,充满了未知的风险与变数
苏瑶静静地望着唐守拙,那双清亮的眼眸深处,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感。
心疼——为他肩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为他面对秦啸海困境时那份无力的挣扎与痛苦;
爱恋——如藤蔓般悄然滋长,缠绕着对他坚韧、担当与那份近乎执拗的责任感的深深倾慕;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崇拜——仿佛仰望一座沉默的山岳,明知其背负着万钧重担,却依旧挺立,守护着脚下的一切。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的目光变得格外柔软,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
她敏锐地察觉到唐守拙因秦啸海之事而陷入的低沉氛围,那紧锁的眉头和眼中的忧虑如同沉重的铅块。
她轻轻吸了口气,决定暂时将这沉重的话题搁置,用另一个消息来冲淡这份压抑。
“对了,”
她端起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声音刻意放得轻松了些,
“我在北京的时候,在李老(李喆隆顾问)那里,遇到了李司令(李守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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